秦桧顺着小包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一白发老丈坐在一张几案后面，低头摆弄着什么，几案上放了几张染成红色的纸张，他向王氏打了一声招呼后，夫妻二人抱着小包子挤过人群走到老丈面前，此时秦桧才看清老丈桌上摆放的是什么。

老丈一只手握着剪刀，一只手拿着红纸，手腕转动，剪刀就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在红纸上跳舞，不一会，老丈放下剪刀，将红纸展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的模样让秦桧看得目不转睛。

老丈似乎察觉出有人在看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抱着小包子的秦桧夫妻，粲然一笑：“这位郎君，是带着娘子与小郎君来买剪纸的么？”

“老爷子，你的手艺真好啊。”秦桧一只手搂着赵风，另一只手拿起几案上的剪纸，用精致来形容并不为过，剪纸上的仕女恬静，孩童娇憨，尤其是压在最底下的那张嫦娥奔月的剪纸，精美得让秦桧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呵呵……这都是老汉吃饭的家伙。”老丈笑了笑，“郎君和娘子可有看上的，若是没有，不妨与老汉说说想要的花样，老汉现剪出来便是。”

秦桧转头看了站在身旁的媳妇儿一眼，王氏微微摇了摇头，秦桧了然地点了点头，回头自己挑选，窝在怀里的赵风小包子有些不安份地扭了扭身子：“姨父，姨父，那个，那个……”

“风儿看上哪个了？”秦桧回头看着赵风，亲昵地问道。

小包子鼓起腮帮子，努力地组织着略显贫乏的词汇：“就是……”

赵风的话刚开了一个头，便听到一道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爷子，您这嫦娥奔月的剪纸怎么卖呀？”

秦桧循声回头，只见一身着深紫色短襦、浅粉色八幅长裙的少女手里拿着他刚看过的嫦娥奔月的剪纸望着老丈，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鬓角两缕青丝垂下，雪白的肌肤，灿若星辰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双唇不点而朱，下巴微微向上翘起，是个美女苗子呢。

似乎察觉到秦桧的目光，站在少女旁边的黄衫小姑娘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秦桧一眼，一直盯着人家看的秦桧自知理亏，接下那个眼刀后转过头，却对上小包子哭丧的小脸。

“怎么了？”他不过就盯着美女看了两秒，咳咳……最多五秒钟而已，这小包子用不着这样替他姨母抱不平吧？秦桧嘴角抽了抽，回头看向王氏，王氏抿嘴一笑，移开视线躲过丈夫投来的求助目光。

“呜呜……那是风儿先看上的。”赵风指着少女手上的剪纸，抽抽搭搭地说道。

“明明是我家郡……小姐看上的。”小姑娘又瞪了秦桧一眼。

耳朵特别灵敏的秦桧同志捕捉到小姑娘改了口的话，眉头微微一挑，又瞥了少女一眼。

“是风儿先看上的。”小包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风儿，要不然这幅剪纸就……”又收到一记眼刀的秦桧开口劝道。

“既是小郎君先看上的，那让与你便是。”少女眉头微蹙，将手上的剪纸递了上去。

“小姐！”小姑娘三度瞪了秦桧一眼。

赵风眉开眼笑，脸上挂着的泪珠儿也顾不得擦去，连忙朝少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秦桧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少女递上来的剪纸，少女见状，眉头蹙得更高。

“姨父……”赵风拖长音调唤了一声。

“风儿，这幅剪纸是这位小姐姐先看上的，咱们是男子汉，君子不能夺人所好，所以这剪纸便让与这位小姐姐，你若是喜欢，咱们就让老爷爷再给咱们剪一副一模一样的可好？”秦桧说道。

小包子听了秦桧这话，咬了咬嘴唇，恋恋不舍地看了少女手上的剪纸一眼，说道：“好吧，那便让与小姐姐。”随后小包子转头看着老丈，“老爷爷，你要给风儿剪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要比这更好看的，风儿要拿回去送与爹娘。”

少女若有所思地看了秦桧一眼，道了声谢，询问了价格后，从系在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到几案上，带着自家侍女转身离开。

那小姑娘跟着小姐往前走了几步后，转过头，第四次瞪向秦桧。

秦桧颇为无辜地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