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先以为是爸爸要喝,将水兑好,用瓢羹从碗里舀出,就要往爸爸嘴里送。爸爸又连忙摆手,并指向我,妈妈终于明白了爸爸的用意。她再用瓢羹将碗里的水搅拌后,将碗递到我的手上,让我喝。我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碗,先喝了一小口,感觉味道甜津津的。于是,一口气将碗里的水全部喝掉。
在妈妈开始兑药水时,爸爸的身体,已经难以像我们刚来时那样,靠坐在墙边。他只能将身子慢慢扑到床上,再折转过来,头靠在枕头上,将整个身体平躺在床上。妈妈将我喝完的碗接过去放好后,又去帮助爸爸整理被条,让被条将爸爸除头部以外的身子全部盖好。这样,爸爸床上的身子,又和室内病友一样。
从我和妈妈进入病房,爸爸拖着沉重的病体起身,用身边仅有的一点救命药物,来表达父爱,到再次躺到床上,直到我们离开前,他都是用微笑的眼光,注视着我们。而且把更多的微笑,投给了我!特别是看到我,喝完了他给我的糖水,水肿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更加明显,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任务!
由于不懂事,在喝完了爸爸给我的糖水时,心里就在想,还是在医院能够吃到好东西。为了最大限度地救治,入住临时医院的水肿病人,无论是在病人的食物营养,还是救治药物的配备,都会有一些特殊的照顾。但在灾害导致的物质缺乏的紧要关头,这些照顾,也只能是停留在最低的保障上。对于这些浮肿病程,已经到了中晚期的“膏肓”病人,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在这个特殊时间节点的临时肿病医院里,别说病人身体的食物营养,保障也在最低限度,就连治疗的药物也很难跟上。现在住院,首先就是病人,要应付对身体的各项检查。接着是医生开具大量的药品,病人除了吃药,就是输液,一输就是大半天。而且天天输,几天下来,病人的手都被针扎烂了,还要输。
在爸爸所住的病房里,我们探病的时候,没有看见一个病人的床边,立有输液的器具和药品。就是在病人的床侧或床头的方凳上,摆放的物品中,也很难看见药物的踪影。整个探病过程,病房内,没有一个医生或护士,来诊治,或者探视病人。也许是病人太多,医疗人员紧缺,难以照应所致。
浮肿病程,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才住进这样的医院,不过是心理上得到了一点安慰,很难有治愈的希望。确切地说,心理素质强,还是能够起到一点延缓死亡的时间。当妈妈起身,拉着我与爸爸道别时,他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露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愁苦面孔,让我终生难忘!但那时就是不明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