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开阔,里面种有十几株桃李梨树。
耀人的光泽早已褪去,此时这三种树的树枝光秃秃的,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桃李梨好似因为怕冷,瑟瑟发抖。
墙角处还开着白色的梅花,花瓣娇小玲珑,在这雪中缤纷怒放。
雪落梅枝上,相融一色。
除此之外,院中还有一片青翠的竹子和一颗粗壮的青松。
它们皆抖擞精神,和桃李判若两物。
岁寒三友,一样不少,足矣证明此院主人的情怀。
来到正堂之中,中年男子唤妻子为客人温酒。然后示意高辰入座。
堂中至燎炉,燎炉中烧着火炭。
高辰初踏入此时,顿时被一股暖气包裹,使高辰心旷神怡。
刚才还是在冰天雪地,现又在暖洋洋的房间之中,这种无异于干枯的沙漠之中,遇到绿洲。
“在下姓李,名潭。不知郎君姓名?”
入座之后,中年男子自我介绍,然后向高辰问道。
“宋州虞城人,高辰!谢家主人收留款待。”
高辰拱手向李潭回道。
“宋州离此也有千里远,郎君独自来此,也不容易啊!郎君背囊挎剑,是要去往何地?欲去洛阳否?”
李潭又向高辰问道。
他细细的观察了高辰一番,见高辰没有胡须,面目俊秀,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
在这个年龄出来的,不是游侠,就是颇有家世的人。
然高辰身披夏布,看起来不像出自富贵之家。
虽然挎剑,但言行举止,也不像游侠。着实让李潭不解。
“非去洛阳,而去长安。行途刚一半而已。”
高辰回答道。
“看来郎君也是有志者,是去长安谋求富贵了。”
李潭呵呵一笑。
“也算是吧!”
高辰如是回答道。
“富贵何贵?到头来也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盛世之中,就应该如我逍遥,这是何等快活?”
只听李潭幽幽的说了一句,极为洒脱。
“自古盛世哪有恒古长存的?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此为天道之也。我也想如足下一般,隐于野外。可心怀国家,谈何入眠?”
高辰诧异的看了李潭一眼。这正堂书籍琳琅满目,李潭的气质,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
如他这般,竟然能说出荣华富贵,犹如黄粱一梦。可见李潭没有一点入仕之心,乃是以一个“视富贵如浮云”真隐士。
为什么说“真隐士”?因为唐代有不少“假隐士”,以归隐山林作为升官发财的投机者,他们投机取巧,不自信科举。借用“隐士”的名头,博取权贵的敬重。如开元时向宰相宋璟献上良宰论的隐士范知睿,其间尽为谄媚、阿谀之辞。
“郎君不过弱冠之年,竟能悟大道。某佩服!”
李潭神色惊奇,问道“不过当今歌舞升平,四海承平,犹如画锦,天下之盛,我未能在古代史书中找到类似。郎君忧愁何在?”
“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豪强贪得无厌,越来越多的百姓失去田地,怕这样重蹈汉末覆辙。皇帝喜好边功,置天宝十节度,边境精锐近五十万,而内地兵马不到二十万。如果出现董卓,那就晚了。此太平盛世之危机也。”
高辰思着了一下,向李潭回道。
他没有悟出大道的能力,但却有“先知”的本领。
节度使之职,权利太大。即便是任节度使的“上将”离开长安之时,要留下一名子嗣在长安。但依然不能遏制住某些人的野心。
“郎君能说出这番话,假以时日,必位极人臣,封侯拜相!希望社稷因你而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