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等不学无术,跟不上大兄的脚步。大兄有伊尹、武侯之志,我等却只能慕要离、豫让之风。相隔犹如天渊。若跟大兄入长安,难免拖累大兄。我等只能预祝大兄能完成心愿。我相信终有一日,我等即便是在虞城,也能听闻高辰这个名字。”
张抃起身,真诚的说道。
高辰欲说还休,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背过身去,怕张抃等人看见。
这半年里,张抃等人与他交心,给予了他最大的帮助。
他难以割舍这兄弟情谊。但是他必须离去。不仅是因为得罪了雎阳权贵。天宝四载即将过去了,再不寻找机会,就没有机会了。
如果他真的还能再归大侯乡,他一定会回报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多情自古伤离别。
萧瑟冷落的秋季,夜雾沉沉,天空一望无际。
一杯一杯的离别之酒下肚,许多人眼中噙着泪花,闷头喝着酒。千言万语都噎在喉中说不出来。
唯一说出的话,就是此去长安,千里迢迢,一路当心。
当众人醉了的时候,高辰止住众人。
秋夜露寒,如果醉倒在这冰凉的地上,很可能会得病。
他将众人送回帐篷休息。
“再见了!”
高辰轻轻的念叨一声,然后回归家中。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罐酒。
与张抃等人的酒喝完了,就连最能喝酒的姜骏都醉了,但高辰还没有醉。
他的酒还没有喝完!
高辰家帐篷所在地,高远德正守在帐篷口。
“听人说今日赈灾的粮食本没有这么多,是二郎自作主张,才弄到这么多粮食的。因之而得罪县令。”
高远德心中有所担忧,睡不着觉。故而在此等待高辰。
“粮食本来就是乡亲们的,父亲何必深究根源。我从来没有和父亲喝过酒,今日你我父子一饮。”
高辰拿出两个碗,倒了两碗酒,道。
“我虽然是个平民百姓,但也深知官场险恶,我只是为二郎的前途担忧啊!”
高辰的话,让高远德止不住心中的忧虑。
“父亲不必为我担忧,孩儿自有出路。”
高辰跪坐在地,敬高远德一碗酒。
“二郎长大了,已为乡里所尊,我不便多问,只希望二郎平安。”
高远德将碗中酒饮尽。
“孩儿常年在外,不能如曾参、子路一样,向您尽孝。再敬父亲一杯。”
高辰举杯再次说道。
“今日二郎主持赈灾,分配均匀,乡里称赞。我感到骄傲。”
高远德再次饮尽。
“我不在家的时候,父亲有什么难处,可找秦伯盛、姜俊他们,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如果有大事,可前往雎阳找雎阳太守张九皋,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也有些交情。”
高辰依旧是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第三次敬高远德酒。
“二郎要出远门吗?”
喝下这晚酒后,高远德听出高辰话语中的不寻常,遂问道。
“或许会去邻郡办些公事?”
高辰笑回,然后起身道“夜已深,请父亲入帐休息。”
“你不用为家里操心,我还壮年。”
高远德心微微放下,然后和高辰一起进入帐篷。
此时高辰的三弟高锴已经熟睡。怕打扰高锴,高辰和高远德不再说话。
高辰躺在用干草垫着的“床”上,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高远德的鼾声。
而高辰因为离家在即,忧心忡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人生何妨长醉,杯中自由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