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蛋糕的边缘洒了一层糖霜，草莓蛋糕的边缘则是某种深色的浆果粉。两个蛋糕的纸杯磨具相当完好，每一条褶皱都是饱满的。

这种蛋糕……他只在以前拾荒路过纸花街时，在甜品店的橱窗里见过。

水果微酸的味道、浓郁的蛋糕香气袭击了他的嗅觉，唾液在口腔里摇旗助威，指挥他张开嘴。

他咬了一口。

绵软、香甜的蛋糕，如同面粉编织的汪洋大海，淹没了名为口腔的礁石，感知味觉的舌头仿佛一叶扁舟，大海轻易将其淹没。

樱桃的酸味恰到好处，迸裂开来的汁液化作霸道的鲨鱼，在这片甜味的海洋中搅起更丰富的暗涌。

还未咽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吃了第二口。风卷残云，鲸吞虎食。眨眼之间，樱桃蛋糕就成了他腹中之物。

伊洛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纸袋。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擦了擦嘴，起身开门。

门外没有人，只有一条白蛇，在放下尾巴上缠着的盒子，缓缓溜回了隔壁房间。

“迪雷？”

伊洛把头探出去，隔壁的房间，迪雷已经穿戴好了睡衣睡帽，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和他打招呼：

“刚刚想起来东西还没给你。我就住在你隔壁，那个就当作是谢礼了。”

说完，门啪“啪”地一声兀自关上。

伊洛哭笑不得地把盒子拿进房间，这时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换句话说，他吃个樱桃纸杯蛋糕，居然花了一个小时。

这种高质量的味觉享受可是有限的。伊洛把另一个纸杯蛋糕打包好，放进柜子里，准备明天再来犒劳自己。

他打开迪雷的礼物，盒子里是一枚石头。

这颗石头相当坚硬，表面绘画着斑驳的鳞片，通体深灰色，握在手里有种磨砂的质感。

石头散发出一种凝稠的，类似鸟类羽毛的气味，轻轻敲击，还会有沉闷的响声。

纸盒底部有一张纸条：“红晶蛇卵的化石，好好欣赏吧。”

化石么……

他把石头放在桌子的右上角，台灯的灯光底下，鳞片会反射晶莹的红光，还算好看。

除此之外，这颗石头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他轻轻拨弄，试图寻找一个好看的角度，一个不小心，化石滚下桌子，表面比想象中的光滑，咕噜咕噜地滚进了床底。

伊洛趴在地上，手怎么够也够不到。无奈之下，他只好发动了【密集鼠群】。

左手化成七只小白鼠，蹦蹦跳跳地跑进床底，齐心协力把石头推出来。

化石刚刚重见天日，鳞片反射出红光，伊洛的心脏便漏跳了一拍。

恐惧。

石头此刻在他眼中，无异于虎视眈眈的巨大蛇类。

恐惧的来源并非他自身，而是七只白鼠。他收回族群，重新组成胳膊，心中的恐惧感就消失了。

那是对天敌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根植在了鼠类的基因里，以至于看到鳞片上的红光，即便他控制着鼠群的思维，却依然感觉到生理性的寒冷与紧张。

虽然迪雷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伊洛可不想时不时就吓唬自己。

他把石头收起来，同样放进了柜子。

这两份礼物给了他截然不同的精神感受。

一个是忘我的享受与愉悦，一个是突如其来的恐惧与警觉。

感官的剧烈挥洒叫他筋疲力尽，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