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知道阿旧的意思，又何必再问呢？”她仰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眼里已经噙满泪水，只要轻轻一眨，便会洪灾泛滥。

“好！很好！那你就在这儿想清楚了再回来跟我说！”穆泽瑜咬着牙，紧攥着拳头，说完这句话，就决然地转身离开。

阿旧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大石头颓废地坐在鹅卵石上面，抱着自己的小腿，把头埋在膝盖上，放肆地大哭。

他们两人之间就算没有苏伏与小苏叶的仇恨，也改变不了人鲛殊途的事实。趁着现在还能斩断情丝，总要有一个人踏出这一步。

他是一个不懂如何经营情爱，只会一心霸占的人，既然此时他对自己还有好感，就不会那么轻易让她离开。

而此时此景，她不在京都，逃跑的胜算要大上几分，更何况他已经拿下囚环，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她！

“你这是何苦呢？”正想着，一个温润的声音传入耳畔，她蒙楞地抬起头，正好看到陆隐皱着眉头朝她走来。

阿旧吸了吸鼻子，咬着唇胡乱地擦干泪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

“为何非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狼狈？”陆隐一点也不嫌弃鹅卵石硌得慌，直接在她旁边坐下，递了一条干净的白色手帕给她。

阿旧拿着手帕擦擦眼泪，红肿着眼睛看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陆隐见她牵强的笑容，心底泛起浓浓的疼惜，竟不受控制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阿旧在他的手轻触自己脸颊的时候，浑身僵硬，石化了一般，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一言一行……统统都跟苏伏如出一辙！就连此刻抚摸着她脸颊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或许苏伏自己不清楚，可那时一心扑在他身上的阿旧却记得他们相处的每个小细节。

每次自己受了委屈，他安慰她之前，都会先摸一摸她的脸颊，大拇指划过她泪痕的地方，都会加大力气，似乎想要把它们拂去。

“苏伏……”她呢喃着，眼里又覆上一片朦胧的水光。“你一定是苏伏！”

陆隐的手一顿，瞳孔猛地收紧，心底波涛汹涌。

“阿旧。”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颤抖，沁着太多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泪水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她像小时候一样，委屈地扁扁嘴，扑到他的怀里，窝在他的胸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抿着唇，怕她哭得狠了踹不过气来，娴熟地顺着她的后背。

哭够了，哭累了，她终于从他怀里探出头，红肿的眼里除了疑虑，更多的是欣喜。

无论如何，苏伏没死，这就够了！

她伸出手仔细地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摸索，果然发现在脖子连着肩膀的地方，有些许皮肉粘合的迹象。她心下一喜，刚要掀开人皮面具，纤纤玉手就被苏伏抓住。

“现在还不是时候，终有一日，我能以真面目示人。”

阿旧自然听出他声音里的无可奈何，心中的疑虑一下子全被掀开了。

她望着他，带着控诉问：“你既然还活着，为何不来找我与小苏叶？”

苏伏叹了一口气，俯身轻轻吻去她流下来的泪水，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性子倔强，不服软，他不在的这两年多，怕是受了很多苦。

“你知道么？我每天都在找你，小苏叶……小苏叶也被我弄丢了，对不起……”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全剩下抽泣的气声。

“你也是为了小苏叶好，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探小苏叶的下落，怕是与三皇子有关。”苏伏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把话与她说清楚。

“可是……可是柳琦安说是太子……”

“那个柳琦安，你也不能全信。”苏伏叮嘱了一声，接着说，“柳家一家人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你若还回到京都，定要小心他们一家。”

“你不带我走么？”她一听这话，瞬间慌了，抓着他的手腕，神色急切。

“阿旧，你听我说。”他注视着阿旧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日在京城，我冲动地想带你离开，可后来一想，我的实力还不够，就算把你带走，穆泽瑜掘地三尺也会把你逼出来。”

阿旧听着这话，眸光渐渐黯淡下去，敛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