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可没有互不相食的规矩。

青牛怪牛千尺恰恰修炼的就是‘以吃进补’的法子。吸吞妖怪生魂，啖食灵物血肉，正是他提高境界的不二法门。

凌虚子虽然跟青牛怪是旧相识，但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而且这其中还牵扯了孟游。

所以，于公于私，吃了凌虚子的‘白兄弟’于牛千尺而言，都毫无罪恶感。

凌虚子对孟游怒目而视，但拿不准牛千尺的立场，所以只顾骂，却没有动手。

孟游则笑嘻嘻，显得若无其事。“这位道友，且息雷霆之怒，我且问你，你如何笃定你那白兄弟是死于本王之手？”孟游以妖王自居，当然开口闭口就是‘本王’了。

牛千尺听了有些气闷，暗忖：师父的为人不会这么软弱吧？吃了你的兄弟就吃了，你能奈我何？还磨磨唧唧地问他做什么。咱们好意来救你，你反而恶语相向，照我说，就该当头一斧子，砍成两半，混着血肉吃了。

心里如此想着，牛千尺却默不作声。他要看看自己新拜的师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凌虚子冷笑一声，右手手掌举起，当中显出一副图画，正是孟游施法将白花生打晕的场景。

这副场景是白花蛇自知再无生还之理后，用自家修炼的本命元神传递出来的讯息。

之后，白花蛇再未现身，凌虚子据此推断痛下毒手的就是孟游。

三山五岳的妖王，各有保命的手段。论争斗的法力，他们未必有多高强，但千奇百怪的辅助法术，却是层出不穷，就连天上的天君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惊赞几句。

“好险！”孟游没想到那白花蛇还有这等手段，若是这图案被旁人收了去，那自己的行踪不就有可能暴露吗？

孟游谨慎至极，任何有关自己图影的讯息都不能任其流传在外。此刻闻言，不由得暗自庆幸，真多亏了自己的‘英明神武’‘洪福齐天’，来寻这凌虚子。

本命元神的联系方式超越了寻常的时空限制，稍作掩饰，就能做到仙神莫辨，只是极难练成。

孟游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

凌虚子眼见孟游的笑意渐浓，以为是自己展示了确切的证据，所以孟游无话可说。暗自得意的同时，说话的语气更是越发理直气壮。“牛兄，是非曲直一目了然，咱们交浅言深，既然你的这个师父害人杀命，今日我就不能让他如此这般轻易离开了。”

在凌虚子的心目中，牛千尺只是一个会做菜的妖王，虽然有些名声，但论到斗法比试，他却从没听过牛千尺的手段，所以难免轻视。

“千尺兄，咱们妖怪的历史源远流长，修的也是混元天道。可迄今为止却不能跟什么神仙天庭相提并论，为何？都是因为你们这样的败类太多，搅乱了妖界的秩序……”凌虚子絮絮叨叨，居高临下，竟然当面指责起了牛千尺，更说了一通大道理。“杀人偿命，杀妖赔钱，天经地义。你们有什么厉害的法器，拿出来抵罪，这件事就算了断，不然……”

说来说去，这凌虚子居然是想敲诈。大道理说一堆，暴露的却是自己的卑劣行径。

牛千尺也笑了，就在他准备动手杀妖的瞬间，孟游抢先出手了，又快又狠，一道法术飞出，犹如惊鸿一道，就地一绕，切断了凌虚子的右手，夺取了他掌心中的图案，当场销毁。

就听吱一声响，白花蛇的一道残魂就此湮灭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