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拉高棉被盖住脑袋,藏在被窝里的脸烫烫的。
即使她当时已经意识模糊,抱人等很多举动都是出自本能,事后自己几乎没什么印象。
但很奇怪,乔时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陪她复读。
这四个字,哪怕是乔时说出口,也非常需要勇气,毕竟高考复习阶段的折磨,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想忍受第二次。
十八岁的乔时。
嗯……还是很可爱的。
林溪掀开被子,盯着天花板愣了半晌后,对高考的忐忑分毫不少。
虽然沈薇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明白和能不能做到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这一点,她绝对不如沈薇。
其实有时她会非常羡慕沈薇的洒脱,永远那么随性,好似世上没有能让她为难的事情。
乔时见林溪始终坐卧不安,考试前一天晚上,给她带来了两本书,让她能够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谁知林溪拿起书就不肯放下,废寝忘食复习起来。
乔时有些头痛,不禁开始后悔当时的决定。
“已经十点了。”他催促道。
林溪抬头“哦”了一声:“那你赶紧回学校吧!”
乔时沉默半晌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是让你早点休息。”
他见林溪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索性不再跟她客气,大掌一挥,直接从她怀里抽出了书。
“好吧,我睡觉。”林溪动作利索,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不着急,可以等你走了再看!
林溪这样想了会儿,又觉得不对劲,万一他将课本带走了怎么办?
她翻了个身面对乔时,半睁一只眼睛悄悄瞄他,见他仍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居然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架势。
正当她好奇的时候,乔时突然问道:“刚才背到哪篇了?”
“嗯?”林溪倏地睁开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滕王阁序对吗?”他替她作了回答。
林溪点点头,问这个干嘛?
“好,你继续睡。”乔时交代了一声后,翻了几页课本,开始一字一句念起课文。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他的声调平稳,如潺潺的小溪一般不急不缓,催人如梦。
林溪侧躺在床上,原本想跟着他的诵读回顾一遍课文,然而她最终抵不过困意的侵袭,眼皮子逐渐耷拉下来,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病房里朗朗的读书声仍在继续,直到床上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乔时慢慢合上课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俯身附在她耳旁,轻轻说了几个字。
“晚安。”
……
高考当天,林溪六点多就从床上惊醒,洗漱、早餐、再坐车到学校,差不多八点。
她比较幸运,考场被安排在隔壁班,座位乔时和沈薇都提前帮她查看过,可以说少了很多麻烦。
离开考还有一段时间,楼下已经聚集起一大群学生。有的聊得热火朝天,有的木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缓解内心里的恐惧。
“准考证、黑色签字笔、尺子……”
林溪坐在远离教学楼的长凳上,再一次检查自己有没有忘带什么东西。
对完自己的,又查看了一遍乔时的。
“乔时,你橡皮带了吗?”林溪没在他的文具袋中找到橡皮,着急问道。
见他没反应,又戳了戳他的胳膊:“乔时?乔时!”
“嗯?要喝牛奶?”乔时倏地转过头,嘴唇些微发白,他将手里的牛奶递到林溪手里,又扭过头呆坐着。
林溪:“……”
我是想问你的橡皮哪儿去了!
林溪摇摇头,把自己橡皮掰成两半,一半自己留着,另一半塞进了乔时的文具袋里。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注意到乔时方才的反应。
乔时今天似乎状态不太好,总是慢半拍的样子,他是不是也紧张了?
林溪用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问道:“乔时,你没事吧?”
乔时眉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你先坐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林溪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林溪坐在石凳上等乔时回来,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看,不经意间瞄到孤身独坐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石雪雪?
石雪雪此时正落寞地坐在离自己不远的石凳上,垂下头一言不发,偶尔会抬眸望向一个角落,神色不明。
林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角落里的两人举止亲昵、有说有笑,还时不时发出很大的声音。
像是想故意引起什么人注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