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并不很圆,甚至是有些寂寥。许是冬日的原因,夜半起身偶尔心血来潮推窗一望,却能让人的热情霎时褪尽,再打心眼里感觉孤独与凄凉。
自打入冬以来沈习极少起夜,即便有时不得不起,行动也是能尽快就尽快的钻回被窝,冬天的被窝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情况向来如此。
屋中窗的落处正好就在沈习床榻处斜上方过一些的位置,方才起夜开窗后,一阵寒风袭来,不偏不倚恰好吹在那根感性与理性相互交织在一起的神经上。
她并未立即把窗关上,便躲回被窝,拉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寒风登堂入室,吹得睡意全无,索性就那么坐在床上,寻个位置,与月亮两两相望。
她看着月儿,月儿看着她,不知疲惫。
那惨白的光,多一分则感觉寒冷,少一分则意境不足。若是不经意抬眼一望,至少,不足以使她生出几许自怨自艾来。
较之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她会瑟瑟发抖的关窗,抱紧自己再快速的捋捋双臂,叫一声不带意味的好冷啊!然后狂奔进暖呼呼的被窝里,一头彻底睡死过去。
如此,方才不负人生才是。
现下,她只做了一半,且是刻意为之,所以,虽感觉惨淡想来也无需同情。
人,为何要刻意把自己整得处境落魄呢?
于她而言,这样方便她痛定思痛的切身体会,进而能更加正确的拟订好下一步的人生方向。
回忆在过去大学生活中,也在穿来后的这里,或间接或直接,被告知了一堆道理,竟全然记不得。
但她如今已无所倚靠,又得独自生活,多数时候,面对着这一室空荡,她不得不被这家徒四壁寄人篱下之感逼迫着直面自我。
于是在朦朦胧间,她偶然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人不能到万不得已时,才从梦幻般的美好想象中抽身。
想象固然要往美好的方向去,但若沉醉在并未发生的事物当中太过,恐怕又免不了要一番挣扎与磨难。
近来发生的事情与烦恼不多,挣扎与磨难也就不多,简单的,全来自一个人身上。
一个人的事情容易解决,但若是两个人凑在一起,情况就有所不同了,事情只会加倍增长,且极少能得到完美的解决。
相府对她的待遇断然没得话说,文归宁这个公子哥儿亦然。
这承蒙厚爱的,她本应该回报才是,然而肝脑涂地做牛做马什么的,想来自己一定太过勉强,几乎做不到。
唯有持一技之长,取以补短,因此也就不曾对文归宁郑重表达过什么谢意。
感情之事就她所知,不出例外的,若沿袭一贯的路子,男女之间要是真有点儿什么的话,多半是这谢來谢去给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