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龙王微微的皱起眉头,脸上不耐之色显露无疑。他冲着上座的宾客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举起茶杯,遮掩般的贴近唇边,却没有喝。不知那小子是不是又上来了那别扭的性子,龟丞相办事稳妥,心思缜密,不过为了自保,也断不敢惹恼了他。龙王烦闷的放下茶杯,心想就不应该让龟丞相去叫敖烈,这般的拖拖拉拉,平白被人看了笑话。这个老龟,真是越老越办事不利了,要不是自己见它年世已高又是老臣,恐怕真就炖了大补汤了。至于那小子……虽然身为龙子,却丝毫感觉不到他与自己亲近,礼数虽全,总觉得好似是浮于表面,问他衣食住行,都从不辩驳,也没有要求。自己不知要如何的关心,他已然长大,也不用自己保护他什么。住在龙宫之中,只能尽力的给他最好的,但是相处下来,总是觉得他不了解这个儿子,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他们只见的生疏之感,也不像是对父子。
龙王朝着座下之人抱歉的颔首道:“劳烦万圣兄久等,莫怪。”
那人赶忙回了一礼,笑道:“龙王言重了,太子事忙,耽搁些时辰也是无奈之举,倒是莫要妨碍了太子的正事才是啊。”
“哼,他有何事!”龙王不满的哼了一声,遂瞥了眼那人,面色稍缓,压着怒火道:“幼子无知,怪我教导无方,让万圣兄见笑了。”
话音未落,便见龟丞相匆忙赶来,到了殿上跪地叩首,道:“回禀龙王,太子殿下已在殿外等候。”
龙王看着跪在地上的龟丞相,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还不速速进来!”
龟丞相听得那一声冷哼,心里一惊,只觉得自己那刚刚止住的冷汗复又爬满了额头,心下叹道,早晚被这对父子吓死,到时索性就变成汤随便两人喝了算了。它伏低了身子,应道:“老臣遵旨。”便头也不敢抬,后退着出了大殿。
少时,从殿外走进一人,身形挺拔,身穿靛青色连云滚边秀金线盘龙纹长袍,头戴七宝白玉冠,腰系黑色银边镶珍珠锦带,侧缀一块镂空祥云翠玉,绿色流苏坠于翠玉之下,随着来人步伐左右摆动,脚踏金丝步云履。外罩一件月白色薄纱外衫。眉目俊朗,玉树临风,墨色发丝散在身后,称得肤色白皙,殿前一站,真真的夺人眼球。
敖烈走至殿中,对着高高在上的龙王躬身施礼道:“拜见父王。”
龙王等了多时,耐心已无,面色本有怒意,但见自家儿子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心中颇为满意,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捋捋须髯,笑道:“吾儿不必多礼。”
敖烈行礼时将头隐在臂弯之中。虽然他早就看见龙王面带怒色,但是看见自己每近一步脸上的怒意就少一分,笑容就多一分,看来玄悟所说,龙王当真是记挂疼爱自己。听闻刚刚的那个语气,竟有一股掩藏不住的骄傲之意。敖烈暗自扯了扯嘴角,看来,也不是每次都要大动肝火的。
之前他在殿外看见龟丞相出来,陪着笑不停的擦汗,脸色难看至极。料想到了龙王的心情定然与龟丞相的面色一般,敖烈稍稍有了些恻隐之心,自己不愿更衣,拖延甚久,才使得龟丞相胆战心惊的前去回禀,自己确实难辞其咎。敖烈摸摸鼻子,缓声道:“连累老丞相了,是敖烈的不是。”
龟丞相还在擦汗的手僵在原处,不可思议的抬眼看了看敖烈。刚刚那话可是眼前这小主子说的么?龟丞相想可能是自己精神太过紧张,一直怕自己被炖成补品所以才臆想了眼前这样的场景。他抖着声音道:“殿……殿下……龙王……龙王请殿下……”龟丞相咽了咽口水,“入殿……”
敖烈点点头,甚至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个礼,道了声有劳。而后挺直了脊背,大步走入殿中。
龟丞相一时还不曾回神,待敖烈走了许久,方才木然的转身,想刚刚自己不止被安慰还被礼遇,思索半天发现真的是小主子的所作所为,当下双眼如星光般闪耀,心中软成一片,泪水转了转,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呆呆的望着敖烈所去的方向。心道,是不是可以不用担心小主子要把自己炖成大补汤了。
殿中南海龙王看了看那人,朗声道:“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名为敖烈。”而后指了指,为敖烈引荐道:“这乃是碧波潭万圣龙王。”
敖烈挂着得体的笑容,上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道:“敖烈见过万圣龙王。劳龙王久候,实乃敖烈轻忽怠慢,给龙王赔罪,念在敖烈年少愚笨,切勿见怪才是。”
万圣龙王虽为一方水主,身份却不及南海龙族尊贵,哪敢让敖烈行礼。他连忙站起身,伸手扶住敖烈,连胜道:“贤侄快起,贤侄快起。”
敖烈直起身,见面前之人头上长有龙角,方海口,圆目阔鼻,前额和双颊微凸,毛发皆绿,头戴冠冕。身着暗蓝色绣银线莽纹袍,灰边赤色腰带,上嵌着明珠,脚踏连云履,外罩黑色锦缎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