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要逼死阿宝?”,朱皇后直接将那一份份送到她这儿或求情、或指责、或诉苦的折子摔在承平帝的面前,满脸怒气。
承平帝弯腰将折子一一拾起来,拿在手里翻了翻便随手搁在一旁的雕花架上。
“你这是心疼了?”。
“哼,当日陛下自己将人托付给我,便有言在先,他的事全归我管,绝不后悔。如今食言而肥,我便过问不得?”。
朱皇后越想越气,那在手里的杯子复又狠狠地扔回了案几上。她这一生,值得欢喜的事不多,养在膝下的孩儿三个,唯独只有一个亲生的,可是却个个都是她亲生的。
一个她做不了主,甚至还要逼迫她不停的长大,直至长成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一个舍不得半点委屈,只想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终老。一个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正常孩儿,她愿意遮挡住风雨,任由他逍遥自在。
前两个,她不敢奢望她能守得住,故而哪怕在心疼、在怜惜、在偏宠,到头来都只能放手,驻足静等。这剩下的一个,她也不愿意自私的抓在手里,束缚他的天性,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做个自在的富贵闲人。
不论承平帝有任何的理由,都不能否定他将她的孩儿一一从她身边带走的事实。一睁眼就是巍巍宫墙,她已经埋葬在这里,不论如何也不愿意她的孩儿同样埋葬在宫墙下。
“自是可以。纵然是手足至亲仍有亲疏远近之别,阿宝会是珠珠儿最好的左膀右臂。”。
承平帝的回答不仅没能灭了朱皇后心头的怒火,反而还灼得她的心肝儿都是疼的。
“当初你我为何将她扶上来,你我心知肚明。若是来身后的人都护不住,这些年的所学所做不似是一场笑话?”。
朱皇后垂着眸子,一脸的落寞与哀怨。
“为了阿宝,你连珠珠儿也怨上了?”。
隐忍的愤怒,承平帝未尽之言,朱皇后自然清楚,只是伤感地道:
“都是我的孩子,今日之事不论是幺幺还是珠珠儿我都会如此。”。
“只是我却是没想到连陛下也是如此认为,我总以为我待他们是没有区别的,都是我的孩子,只是终究还是事难有两全。”。
“幺幺自幼身体不好,我便多有偏颇、宠溺只盼他能快活些,养得壮实些。珠珠儿道是我的孩儿,却像是为陛下生的,为这大周生的,虽是亲母女,却是未曾享过几日的母女之乐,目光自是忍不住追逐她的身影。
阿宝,是个极其好养活的孩子,皮实又活泼,总是没有叫人操心的事。从那么小小的一个长到如今这般大,他总是叫人最放心的。或许正因为他的这份懂事,难免偶尔有疏漏之处,叫他与我贴心也有些隔膜。”。
朱皇后有些丧气,也越发的揪心难过。
“他们都只当我不知,我却是极明白的。或许因为太过关切,幺幺总是努力压抑着本性,不肯、不愿、不忍违拗了我们的意愿。
珠珠儿从出生那一刻起便从未有个选择的余地。她虽性子极好,也未曾后悔过,只是当真无憾?她待我总是少了几分母女天性在里面的。
阿宝那个傻孩子,总以为他非我所生,亦未有血脉干系,总是心疑终究并非亲生。若非视如己出,我岂又会待他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