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君的声音消失了。下一刻,夏繁星早已绷到麻木的神经一松,五识被迫开放,第一个感觉便是痛,重重摔在了屋外一圈荒地上的疼痛。
紧接着,夏繁星的脸上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恐。那变幻无常的山顶灵气立刻将他筋脉堵死,冲击着他的丹田。晕眩感、剧痛以及山顶那超乎想象的严寒,在一瞬间几乎将他的意志力完全击碎。但他仍躺在冰凉刺骨的地上一动不动。因为我还不想死,他想着,那就绝对不可以让那两个人知道他还清醒着。
只是,为什么寿无晴说他会昏迷一宿,可他现在却醒着?
一定有问题!夏繁星咬紧牙关,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内的谈话声在山顶的劲风呼啸中淡去。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坚持了这么久。只不过他思绪却是一片混乱,什么有意义的东西都分析不出来。
当他勉强能确定屋内两人已经对屋外不放太多注意之后,那极度恶劣的环境也在这时将他坚韧的忍耐力逼到了极限。夏繁星只感到山顶上的灵力似乎充满了愤怒,对他这个不自量力的不速之客的愤怒。灵力变化地更加快,似不将他绞碎湮灭誓不罢休。忽高忽低,忽浓忽淡的灵气其实是比灵力完全干涸更加难以忍受的。夏繁星的思绪回忆一旦被打断,肉体上剧烈的痛苦便顺势而上,彻骨的寒冷,全身的不适感几乎让他睁不开双眼。但夏繁星内心执念未休,玄能与寿君这般奇怪而过分的做法深深的激起了他的怒火和疑问。而韩宁雪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屋内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和小师妹道别。
拼尽全身力气睁开一线目光,在荒地上艰难地爬了两步。夏繁星苦叹一声,终究敌不过肉体上的折磨,全身软了下去。而意志力一旦崩塌,一个人所有的弱点就裸地摆在了死亡面前,引颈受戮。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荒唐,太可笑了一点吧!
“爷爷师兄他”昏昏沉沉中,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了,是她,那么,是不是应该再撑一下?夏繁星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全身的重量便又似沉重了一倍,把他狠狠地托倒在地上。
“”
“玄能,这是最后一味药了!这一点水阴元红新鲜入药,此药一服便可让第二周天完功,更有一定的几率让你直接回到化离镜!这样的好东西,老头你要怎么报答我?”
“净放屁!这处女腿间一点红被你给取了,老子得到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等等,元红?小师妹?夏繁星神识一下子清明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灵识往自己的胯下试探去。自己的命根子,却丝毫感不到有任何被侵入的痕迹。
“他们,并没从我身上取药!他们现在,才要取药!”全身的血液炸上脑门,夏繁星的脸因愤怒扭曲成极其狰狞的模样。太过分了,天理难容啊!他直直站了起来,却不自觉体内丹田外有一团白光迅速变暗,最后变成血红色,融入到血液中去。随即怪事便发生了,夏繁星依旧是全身无力,但他已经能够像凡人一样走动了。而那山顶原本的极寒,在他满腔怒火下立时融化为无物。
颤巍巍走到屋外,目光透过小窗射入油灯通明的竹屋。夏繁星现在已不在乎是否会被人发现了。他一定要用双眼记录下玄能和寿君要做的事。既然自己从死亡边缘站了回来,刚才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奇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索这个的时候,因为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夏繁星感觉自己可能一辈子忘不了了。
韩宁雪已经陷入了昏迷。就躺在刚才夏繁星躺着的竹床上,身上薄纱掩盖,好似天然的魅术,足以令所有男人为之面红耳赤。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似在做一个美丽的幻梦,脸颊通红。夏繁星在那般状况下,竟也像个色鬼,脸红了起来。
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两个老头时,却似被冷水浇了一头,恶心感泛上心头。他们将小师妹弄成这副模样,就是为了从她两股间取那“水阴元红”吧?原来玄能老贼早就看上了小师妹的体质,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治病!果然是有仙师风范啊!经过了刚才发生的,夏繁星看着窗内正在发生的事竟也淡定了许多。屋内的空地上摆了一个造型精美,一看就非常高级的炼丹炉,下面以紫色的灵气为火源,一看就不是凡火之流。这,恐怕就是几位长辈的神念再加上这水阴元红,炼制的最后一味药吧?狗屁竭灵症,全是狗屁!毁人医己,不惜付出几十年的时间,毁了一个姑娘的贞洁,毁了她这辈子!如此做出比强更不齿之事,前辈们也真是了得!
似在回应他咬牙切齿的唾骂一般,玄能的手,此刻无比邪恶且无耻的一双手开始拉扯韩宁雪的裙子。
那双手让他感觉很熟悉。粗糙,了无生气而干枯的一只手,玄能不久前还用它,像个爷爷一样抚摸着韩宁雪的头发。此刻却!极度的恶心和怒火几乎将夏繁星再次击倒在地上。
心中冰凉无比。他不愿再看,毅然别过了头,再也不将精力放在耳朵上。举步维艰,而又坚定地走开了竹屋。走到一排梅花旁,此时入夜已深,天空中满是漆黑的乌云,将一丁点的月光都遮去。而不久前他看窗外,还正是皓月当空。他直直撞着向前,梅花落了一地。下面是万丈高崖,对修行者来说却并不算什么距离。只要像个凡人一样先跑几里路,脱离了山峰范围后,不适感就会大大下降,刚才耗尽的灵力也可以得到恢复,剩下的路便可神行无阻了。
入云的山峰,漆黑的夜空,夏繁星走着他的路。高处的山顶上,泪水落而成冰,而他没有哭。他只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往自己手背上刺出一道伤痕。鲜血在山顶上的梅花瓣上凝固,永远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