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份契约就形成了,我作为担保者保证她的不会失控和轻易出走,而龙家则承认龙九黎的存在但不会将她记录在族谱上。我和你都获得了一份分量不轻的筹码,不然老爷子可从来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松,尤其是我。”
青年将身体靠在椅背,算是放松的姿势:“……如果从理性角度来说,这是我能够给出的理由。”
他顿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道:“从龙家伸出发觉出她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尝试直视她的眼瞳?”前总部长愣了一瞬,缓缓地摇头。
神是一种完全的疯狂生物,而作为最能表现一种生命特性的眼睛,直视其的眼睛就相当于窥探到了那些疯狂认识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充分的必要,正常的猎杀者都会极力尝试避免与神视线直接相接,以防止精神受到污染而徒增变数。
“在神那种无法被正确理解的扭曲与执念的深处,是极度的不甘,还有一种无所适从的迷惘。她不甘于自己为何要被束缚在此处如此多年,迷惘于自己那么做的理由究竟为何不甘于那样的自己竟然会就此失败,迷惘于自己做错了什么……简而言之,她会接受北极星的劝诱与转化成为摇光,完全是必然的。”
龙鳌没有去看苏星极此时的黄金瞳,仅凭语气就能够想象出此时他的眼睛一定有如汽灯一般明亮。
“她太像神了,又太不像神了。有属于自己的疯狂和执念,却又会被人类的感情所完全的束缚,与其说她至少有数百年的年岁,不如说她的心理年龄是从我们发觉她开始计算起的。
“所以,难得提起了一点的兴趣,我不可能让其轻易地溜走。”苏星极合上眼瞳,再度睁开时,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极具侵略性。
“真像反派会说出来的发言啊……”龙鳌微笑,靠着床头,透过窗户望向高原的旷晴,“我当初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单纯就是觉得她很无助,很孤独,过长的自我封锁已经让她彻底无法与外部世界接触,也无法让她再度回到外面的世界。我知道她是一位神,可是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留下她在龙家内部那黑暗而永无天日的环境之中。”
“向枫听到你这么说不知道会怎么想?”青年指了指胸前,上衣口袋上亮起一点红光。很显然,那是一个用来录音的设备,或者说是用来伪装成录音的设备。前总部长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只是将视线缓缓地收回:“我和向枫结婚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只可惜是我不争气啊……”
“你把一位神当成女儿养?你要知道这位神可是导致你挚友死亡的元凶之一,即使如此你也要这么说吗?”
“我当然也怀疑过,我当然也疑惑过,我当然也憎恶过……可是比起那些,我更加不能够接受,那样一个会因为你的爽约而愤怒,因为我一时气愤而自责,时时刻刻都将自己藏在装疯卖傻的面具之下,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直视着伤口变得丑恶而脓化,却害怕让我们担心而缄默不语的她,会被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所劝诱,去相信只有那么做才会让一切变得更加美好荒谬至极,错的根本不是她,错的是想要利用她去完成那无趣认知的神,是逼迫她选择扭曲的遥长的执念!”
如果不是龙鳌现在的体能不够,想必此时就不仅仅只是攥紧拳头那么简单了吧。青年抱着双手,稍稍坐正。
“冰翼,我现在已经不是总部长了,也没有权利给你布置任务或是下达命令,我也不想那么做。你能够在这里听我说这些话语,那是否还能继续听我这一把老骨头的请求吗?
“她是除了向枫和你,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可以依赖的了……你能不能,帮我开导开导她。她是一定会听你说出的话语的,你是少数几个说话她能够听进去并思考的,哪怕她现在已经身为摇光……”
缓缓地从座椅上站起身,“真是不讲道理的请求啊,你知道以个人身份向冰翼提出请求,至少需要开多少信用点数reiin或者支付多少代价吗?”
“当然明白,但是如果你会拒绝,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来听我说这些对你来说无聊至极的话语吧。”
“嗬……有的时候暴露太多弱点也不是好事。”苏星极抬手,精神力包裹着龙鳌扶着他躺下,将被子打理整齐,又随手将窗户和窗帘拉上,“你就放心的休养吧,我会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的,以冰翼的名号向你保证。”
终于,这个中年男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完全放松下来。眼前的青年面孔变得模糊,就这样放空自身交于睡意,缓缓地将双目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