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席琳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开门的玛丽娜撞见。
“席琳,你要找刹那先生做什么?”
席琳面露挣扎之色,最后下定了决心说:
“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想要和uana谈一谈。”
刹那看到席琳在门外,也有些惊诧。
席琳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坐在玛丽娜坐过的沙发上。
“席琳巴弗提亚尔?你是要做什么?”
他问。
“uana先生,请问我可以加入aiser吗?”
她望着刹那说道,一副认真的表情。
“可以,aiser欢迎任何人。我可以先问一下你为何要加入aiser吗?之前的作战会议,你作为情报提供者也参加了一段时间,aiser以及诚英市正岌岌可危。我们并不会胁迫你们做什么,你要是加入了我们,就是天然的反叛者。你在阿扎迪斯坦王国的亲人也……”
“我已经死了!”席琳没等刹那说完,就突然高声打断了刹那。
这一天下来,她早猜到了刹那性格好,才敢于这样高声打断。刹那料想她现在的内心并不宁静,于是不出声,等着她说话。
席琳将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眶,再戴上,双睛仿佛清明了许多。
她深呼吸一口气,才吐出来,说,“原来的席琳巴弗提亚尔已经死在了aiser对阿扎迪斯坦的袭击之中,现在的我是个叫做席琳巴弗提亚尔同名的另一个人。原来的那个席琳很不幸地,在阿扎迪斯坦王国并没有什么亲人,一直是个孤儿,在王宫里被作为侍从而抚养……”
她正要继续说,又突然觉得自己向一个孩子倾诉实在是很奇怪的事情,即使这个孩子不同寻常。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道:
“这个席琳的故事是那样的单调乏味,实在没什么可提的,她的死亡就像她的一生一样无趣。多数人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又怪异、又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是不是?死了,也没谁会记住,像是尘土一样被风一吹也就散了。”
刹那终于出声了。
“我并不这么觉得哦,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很有价值的事情,也许不总是像所谓的英雄们那么耀眼。可倘若没有他们作为土壤与阳光,那些所谓的英雄们也是决计闪耀不起来,开不出任何灿烂的花。是每个人、每个人都参与到了世界与历史之中。席琳巴弗提亚尔,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
一个十岁的孩子说着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年轻,也是够怪异的事情了。
席琳并不反驳刹那的言论,只是看向窗外的夜空、那明亮的下弦月。
这白银的天弓落入她的瞳孔中,明亮得像是回忆里的烟火,直冲进了她的心里,被她的感情塑造成她的样子。
“可是啊,uana先生,原来的席琳确实已经死了,死在了灰暗得见不到光芒、既没有土壤也没有阳光的世界里,但是新的同名的席琳是幸运的,她见到了一个平等的、可以让人自由发展的充满阳光的新世界,即使这个世界被战火包裹,有着毁灭的危机,她也觉得这是美丽的,是可以一试的。”
没有犹豫、也没有恐惧。
“明明那个席琳作为公主亲信的生活也不错,这样说是不是很滑稽呢?”
她又自嘲道。
提耶利亚会如何处理这一切呢?或者安排谁来处理这一切呢?刹那突然想到这件事情,终没有打开通信。
“你来到这里的时日还短。我希望你可以更郑重地思考,不要做出令自己的后悔的决定。”
辰星远远地在天上好像可以找到了。
她搜寻着辰星的痕迹,又想到可不就在这里吗?
席琳没有坚持,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也确实知道自己的观察还不够。
“uana先生,我还会拜访你一次的。”
“等到那时,无论你的意向是否改变,aiser都会欢迎你。”
席琳起身告别,转身出了门。
门外,玛丽娜还在徘徊。
“席琳?”
“玛丽娜。”她有些生疏地叫道。
“你终于不叫我公主了,我一直说你可以不叫的,没有必要弄得那么礼节。”
玛丽娜轻轻地笑了,直到她听到……
“以前的席琳已经死了。”
“什么?”
“现在的席琳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想要拥抱它。”
席琳平静地说。
即使不加入aiser,也想利用aiser作为一个跳板前往新世界。
原本在玛丽娜心中浮现的不可思议的猜想居然成真,她愣住了。
黯淡的灯光下,两者都蒙在一片黑暗里,互相看不清晰对方的表情。
这样也好,不直接面对双方的心,或许能多减少一点悲伤。
席琳想着。
“以前的席琳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玛丽娜,你还是阿扎迪斯坦王国的公主,以后你要自己多注意、多了解、多观察。”
说罢,席琳转身就欲走开
她被玛丽娜抱住了。
“并不哦,并不哦!假如原来的席琳死了,至少有一个笨拙的女孩会为之哭泣。但是……但是……假如新的席琳想要追寻自己的梦想,那个笨拙的傻瓜也绝不会阻拦!”
她们都没有哭泣。
这不是值得用哭泣来悲伤的事情。
席琳听到玛丽娜微弱的声音从自己的背上传来。
“这才一天而已,真是如梦似幻呢。大喜大悲、无法理解的感情,好怪异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既然见到了光,就想要追逐它。我害怕等待,越是等待,就感觉自己越接近、越接近阿扎迪斯坦那固有的传统的思维……很恐怖、很恐怖!公主!那就是地狱、根本不是神所赐福的圣地。”
二十岁正是最为飞扬的年纪。
不了解她的人就无法理解她迅速的抉择。
她无法忍受那可能的发展。幼时的记忆与他人的未来在她的脑海中搅拌,aiser则是她看到的一束明亮的光。
“谢谢以前的陪伴。”
少女松开双手,带着哭腔,却忍着泪水。
“阿扎迪斯坦王国是个死牢笼,一起离开吧,玛丽娜,你也、你也该知道吧?那个被宗教的男性支配的世界一层不变……改革派、保守派,不都是一样的吗?那是绝不会有未来的地方。冒险吧!就像是幼时的约定,一场离开阿扎迪斯坦的大冒险”
“可是啊,席琳,玛丽娜作为阿扎迪斯坦王国的公主,是绝不会抛弃她的国家。但不论在哪里,玛丽娜一定会祝福她的挚友席琳能够寻觅到属于席琳的道路与幸福。”
悲伤有一种形式无法以任何泪水描绘。而祝福有一种类别非要以悲伤为缘由。
黯淡的灯光,看不见的神色,无法捉摸的感情
渴望晓得她的内心深处,但再回首、玛丽娜已经在黑暗中离去了。
她没有回望。
这是属于十七岁少女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