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带着巧儿转身就下楼离去了。
张原还要骂骂咧咧的时候,陈冰比较老道的拦住了他道:“这是汴京城,天子脚下皇城根,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住个三品五品的,噤声吧。”
黄二郎看那女子离去,才对众人小心的说道:“这位大哥恰好说中,这女子乃是已故宰相李沆的孙女。”他这一说完,大家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这小娘子叫什么?”韩清问道。
“李奕蕾,她的父亲名叫李宗简,乃是大理评事”
看这黄二郎能把人家小娘子名字也能打听到的,肯定是这汴京城的百事通了。于是就问他可否知道大年和希圣。
“您说的这大年,小底估计是说的杨大年吧。好像是朝廷里”黄二郎摇摇头,看样子想不起来。“希圣也不知道是谁。”
“那鬼头巾是什么意思?”韩清想起路振说的话,便打听一下这个。
一听鬼头巾三个字,黄二郎有点奇怪的看着韩清,想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菜肴说道:“小官人若是打听别人,小底或许不知道,若说鬼头巾,哼哼,这就有些说道了。”黄二郎喝了眼前的杯中酒说。
“现任参政知事的王钦若,脖子上有个肉瘤子,因为参政知事乃是副相,所以这王钦若被人称为瘿相,还有那三司使的林特,长相像个猴子,弄权的三司副使丁谓,兵部郎中的陈彭年被人称为九尾狐、再加上一个没卵子的刘承珪,这五人奸邪险伪,善迎合帝意。”
“可惜了,寇相一心为国,那契丹人攻到大宋境内几百里,是寇相力荐当今官家御驾亲征,才打了个大胜仗。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打完胜仗回来之后,主张逃跑的瘿相开始用各种手段煽风点火,终于逼迫走了寇相啊。”黄二郎夹了一块儿鱼肉吃完又继续说道。
“所以呢,若是有任何人敢和这五人走得近,都说是五鬼的羽翼,这可不就是戴上了五鬼的帽子了嘛,所以大家称之为鬼头巾。”
“你乃是汴京城一闲人百姓,居然能对朝廷这许多事知之甚祥?”陈冰十分惊讶的问道。
“这位大哥有所不知,每至元夕放灯期间,皇城的宣德门广场上,早早就用竹木、彩帛搭建成巨大的灯山,一入夜,灯山万灯齐亮,将整个广场照得如同白昼,宣德楼下有一大露台,诸色艺人就在露台上表演文娱节目,其中有一曲目叫做滑稽戏注1,乃是二人对口插科打诨表演,所说的内容全是专门讽刺当朝宰相和朝廷大官的,嘿嘿,有趣得紧。”
一番话说得让众人神往,黄二郎又说道,“每次官家也会与万民同乐,早先能到宣德门下的人,犹得瞻见天表,还可以近距离一睹龙颜呐!”
窗边的马三突然冲着窗下叫嚷起来:“老姜老姜。彭元!”韩清探头看,果然是彭元带着姜庄子在街上闲逛,便把二人叫了上来。
彭元上楼先是抱拳给众位打招呼,然后又向韩清作揖施礼说道:“韩东家被官家召见,有幸一睹龙颜,可喜可贺。”待听到韩清被刘大官留在了汴京城,立刻高兴的祝贺,因为他已经收到彭方来信,要他在汴京观察之后寻得一个酒楼扩大广元楼生意。
黄二郎听了二人交谈才知道这个少年郎居然被官家召见,而且是被官家留在宫中住了一宿。而且是被自己口中说的五鬼之一的刘承珪留在汴京,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韩清看到了黄二郎有些躲躲闪闪的目光,知道他心里所想,便劝慰道:“无妨无妨,二郎啊,莫要因为我和那刘承珪认识便认为我是戴鬼头巾的啊,哈哈哈。”
黄二郎也只能陪着讪讪的笑着。韩清给彭元介绍了一下黄二郎,当听到彭元要寻得一处酒楼租下,便又来了兴致,给彭元说了几处地方。彭元听了之后表明有的地方去看了,有的还不曾知道,只是还没联系上想转租的人。
“二郎帮我寻一住处,我要在这汴京城安顿下来,不能总住驿馆了。”韩清说道。
黄二郎急忙询问了韩清租房的要求,这可是接了个好活儿。陪吃陪玩帮忙找房,还有钱赚。
中午吃完饭诸位都剔着牙慢慢悠悠的逛着街,韩清则是回了驿馆补个觉,兄弟们又去勾栏瓦舍了,只有黄二郎带着彭元走了几个地方看酒楼。
韩清睡到下午时候醒来,想了想还是找路振聊聊。
见到路振的时候,老头仍旧是展露一手喝茶的技艺,不过韩清怎么都喝不惯这个时代的茶。炒茶始于南宋中后期,现在的茶没有杀青喝着总有股苦涩的味道。看着沸水冲击茶叶末荡起的涟漪,他总觉得看到公园里水潭中那种绿苔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