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达易皱着眉头,歪着头,食指顶着自己的太阳穴,拼命想着的样子。
单良一直盯着他,希望他想起来。她认为作为经理的他应该会对那些简历过目的。
“哎…老了,想不起来了。”吴达易想了半天,结果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蠢蛋!单良真想给这猥琐的脸一拳。
但还是得继续装,“我就说我们没见过面嘛!”
“要不留个你的电话给我?有空联系?”
看着吴达易,单良觉得演戏还是得演全,如果这么轻易就给了电话,以后要是追究起来,那可是破绽,所以还是委婉拒绝了:“不用了,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看单良这么固执,吴达易递给她一张名片,“那好吧,这是我的名片,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接过吴达易的名片,看着他扬长而去,单良简直想爆粗口。
她沮丧地回到家,躺在沙发上。
“辛辛苦苦演了一场戏,难道就没用嘛?呃…”单良把抱枕蒙在头上睡着了。
过了不久,吕胜男也回到了家。她把包直接往沙发上一扔,惊醒了睡梦中的单良。
“姐。”单良揉着迷糊的眼睛看着吕胜男。
吕胜男么有说话,就看着她,把单良吓得缓缓起身,“姐,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今天去干嘛了?”
单良从吕胜男的表情里猜到,自己到吴氏集团求职的事情可能暴露了。
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里,撒谎道:“没干嘛啊。”
“为什么在众人面前做那么蹩脚的动作?要是被人识破了怎么办?”吕胜男发飙了。
原来真的被她知道了。单良知道瞒不过吕胜男,只能从实招来。
“我…我见公司还没联系我,就使了点小手段嘛。”
“你傻的吗?要是哪个路人挺身而出帮你擒制了小偷,你找什么办法让他脱身?或者如果吴达易聪明一点看出你那三脚猫功夫的端倪,你怎么办?”
单良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下岗的还是被吕胜男鸡蛋里挑出了骨头来。
但她还是不肯认输,“这不是没人敢挺身而出嘛。再说了吴达易那么蠢…”
吕胜男也懒得跟她挑了,直接问道:“你为什么想去那里就职?你找不到其他工作嘛?”
单良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因为,因为想跟你在一起工作嘛。”
“面试了什么职位?”
“…总经理秘书…”
吕胜男狠狠地瞪着她:“你疯了吗?你知道吴达易是什么人吗?他三天两头换一个秘书跟换衣服一眼,你以为他是什么好鸟吗?”
看着生气的吕胜男,单良有点着急了,“我知道。但是只有待在这种人身边,我才能那道重要的资料啊…”
吕胜男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拿重要资料?你拿资料做什么?”
“我…我…”单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结结巴巴不敢回答。
“说。老实跟我说。”吕胜男尽量放稳语调,好让单良没有心里压力。
“我…我有一次在你房间,无意中看到你放在抽屉里的资料…关于十年前,潭沟村被污染成癌村的资料…”单良边说边瞄着吕胜男。
单良看到的资料是吕胜男这几年从媒体上剪辑的关于吴氏集团的消息,还有最近的一期报道,标题为:女儿因水污染患白血病去世农民10年寻真相告企业。报道里的农民就是吕胜男的父亲—吕健雄。吕胜男的妹妹十二岁的某一天突然患病,经检查是得了血癌。在排除家庭遗传病的可能性后,医生分析,孩子得病可能是环境污染引起的。吕健雄随后展开调查,寻找致病元凶。最后将元凶锁定在水源,而污染水源的正是处于河道上的化工企业—吴氏集团。自从小女儿医治无果,吕健雄更是将所有精力都用在寻找真相和跟企业、各官方部门较劲上,从村到县到市到省,无一胜诉。然而,他不仅还没能为小女儿讨回个公道,甚至搞得妻离子散。在寻找真相的路上,他跟其他村民屡次遭到生命的威胁。其他人经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最后都选择了沉默,只有他一个人还继续前行。这样的结果就是遭到吕胜男的妈妈的反对。双方各持己见,最后吕胜男被她妈妈带出了村落。那时她才十五岁。而她清晰地记得吕健雄落泪跟她说对不起。而今,这则报道里,他的照片,古铜色的脸、深烙的皱纹,仰着脸,硬着脖子,眼里的红血丝,比那时的神情沧桑了几许。
这样的报道,或许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览而过的文字,但是对吕胜男而言,这是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