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何南枝回了屋子，何自清也变得默不出声。屋子里一片安静。

对于之前的那番话，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刘虎被刘婶拉着走，忍不住回头看向何南枝的屋子，随后一脸仿佛下了重大决心，用力地扭开了头。

当娘的自然是知晓儿子的心思，叹了口气道

“事都定下来了，也别再去多想了。”

“娘，我知道。”

他顿了顿：

“其实我一直都配不上她，我知道的。”

他告诉刘婶，也是在告诉他自己。

刘婶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家刘虎是否配得上何南枝，她心里如明镜似的。

何南枝长得好，性格也好，品行优良，识大字，现在凭着她一手好绣活，赚的钱跟她当家的差不了多少。儿子在同龄人算是中上层了，但比起何南枝差上些。

可惜，何南枝再好，也架不住有一个赌棍爹！

刘婶只得拍拍儿子的肩膀，不语。

夜。

云遮着月，星星满布。屋外樟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偶尔有几只蝙蝠蒲扇着双翼。

未几，下了细雨。

一家人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通，事情也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但好让何南枝有个准备。

何自清与何邵氏同躺在一张床上，两人都睁着眼，眼中皆藏着心事。

过了段时间，何邵氏实在抵不住睡意，上下眼皮子打着打着便入眠了。而何自清眼中却没有丝毫困意，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何南枝进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

何曾几时，他也是那番话中的人物。

小时候家住在何东村，家里的条件在村子里也算得上富裕了。可大哥进了深山再也没出来过，家里少了一个干活的人，生活自然不比之前。

二哥是个偷奸耍滑的主，父母亲实在拿他没撤，便也不管他了。

他最为年幼，又乖巧懂事，但身子却不好，所以父母对他偏爱些。

父亲担心他日后干不了重活，没了生计，便将他送到私塾那，打算学个两年，希望能识得大字，日后也好有个依靠。

没成想，对于读书方面，他还挺有天赋，平日里又十分刻苦。

课上，人家孩子开小差，他一盖不理，默默听着夫子的教导。课后，同学们嬉笑打闹，他却只捧着书，摇头晃脑。

两年后，父亲要将他离了私塾，素来懂事的他，那时却直掉眼泪，死活不乐意。幸好夫子听闻此事即时赶到，跟他父亲说他将来毕成大器云云，才勉强将他留了下来。

到了十六岁，他成家了。对象是村里生得最好的姑娘邵香，也是如今的何邵氏。

十七岁中了秀才，同时还有了何邵氏怀孕的消息，可谓是双喜临门内，人生巅峰。

对于何邵氏肚子里的孩子，他很是看中，即便最后生的是个女孩，也没减多少对何南枝的喜爱，因为在他心里，他能中秀才与何南枝有着莫大的联系。

又时隔三年，考试前得罪了王家大儿子，被打折了双腿。他上门去理论，拿了十两银子，毁了一生。

为官者，哪个不是四肢健全的，就算考上了举人又如何

他的十年寒窗苦读，全部作废！

后来他意志消沉，日渐沉迷于赌搏，落下的荒唐事一件又一件……

先前苦读，后来赌博，导致家里连个男娃都没有留下，现连唯一的女儿也因为自己，将早早离开家门，与妻子也离了心。

想着想着就到了凌晨，竟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