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里,允芸寒症不时发作,一次重似一次,也更加频繁,没过两次,这事弄得洛儿知道她病了,需要饮庄笙的血才能缓和,庄笙要他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为照顾周全,以防夜晚发作时没人知道,庄笙只好叫她在自己床睡觉,自己找了块屏风把房间隔断,睡在外侧。这引起众仆人不满,纷纷指责:“一个要嫁,一个将娶的亲兄妹,睡在一个屋子里成何体统,真真败坏家风。”然而庄笙无动于衷,他想着是时候打发他们离开了,白养着这么多闲人干什么!不过年节下需要人手,怎么也得过完年再考虑一一打发了他们,到时搬到小点的房子去住,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每天诵佛念经,抄经书度日,庄笙叫任何人不得告诉他小姐生病,因此庄老爷子一直不知道。
允芸也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感觉大不如从前有精力,因为自己也知道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晕过去,所以对于庄笙要自己睡他房里以照顾自己的行为,她也不怀疑,只是偶尔看到他那两只手腕上的伤,好了又伤,更加不明白,看着他气色也越来越差,自己也得了怪病,于是每天都忧忧郁郁,高兴不起来。
大正月里,庄府事杂,庄笙再没有许多精力去管,只勉强应付,把许多事都交给洛儿和管家等人去办,挨到元宵,事情才少些了。
这晚,庄笙正与允芸吃晚饭。
“今天是元宵,你怎么还不高兴?”
“元宵又怎么样?还能出门么?”允芸反问,
“这已不是早些年的元宵了,就算闭门不出,或也可能祸从天降,门外更乱,街上又派许多官兵,怎出去得?”
庄笙看着她忧伤的脸,无心吃饭了。
允芸更加惆怅,说:“天气都变开始暖和了,可近来我越感觉冷,哥哥,你也不告诉我平时你都用什么药医治我的病,我想多服一些会好一点。”
庄笙猝然心痛,努力笑着,说:“先生说此药珍贵,有钱难求,况且你体质本弱,不应多服这样生猛的药。”
她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问:“你脸色一直不好,是年下累坏了吗?”
“是啊,休息几天就行。”庄笙说,“夜里更冷了,快些吃完睡觉。”
允芸吃完,盥洗后上床睡觉,虽直到三更才睡着,但一夜无事。
年后,庄笙着手处理整府的下人们。
他想,后院,附院,山水花石等许多地方都有人照料,现在却不必了,如今只等与爹言明,不日便可以般到城东新宅居住,哪里环境好,不嘈杂,正适合清修养病,因此只留下几个少不得的人就行了。
近几日,先后结了账,打发了一众十几人,仅仅留下五六个,府里一下清静许多。
年节间,人来往频繁,阎维文一家就知道了允芸断断续续病了二十来天,至今还没见好,且看着更加越虚弱了,又不知听谁说她脾气不好,不像大家闺秀,于是决定退婚。
这天,庄笙突然就收到一纸退婚书,感到无奈。
接着,阎维文获得消息,突然赶到问及此事,看着庄笙惨淡忧愁的脸色,他愧疚不已。
“都退婚了,你还来干什么?”庄笙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庄兄,即使不能成为亲戚,我们难道就没一点情分?况且我还不知缘由,也是才知道父亲瞒着我退了婚,我岂会罢休。”
“令尊大人亲笔,你我都无话可说,何必再闹呢。”庄笙把退婚书递给阎维文。
阎维文接过来看,眼见确实是父亲手迹,心灰意冷,转念一想,又说:“我来就是告诉你,我不会辜负她的,我去找爹娘谈谈。”说完便匆匆走了。
庄笙也不管他,径直进去允芸屋里,她正坐在床上,靠在床栏上抚弄自己的头发,出着神。
“你看。”庄笙递过退婚书。
允芸愣了一下,拿过,仔细看完,抿嘴笑了。
“这么好的夫家不要你了,你倒笑?”
“那么好的夫家,也不如现在的家。”允芸笑说,“除了爹和你,我倒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不要我,我会笑得更高兴呢。”
“真倒不害臊了,这世上会有几个男人能看上你这个不像千金小姐的千金小姐,难怪人家看不上你的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