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十来天过去了,萧钰仍没得到任何关于托于庄笙的事情的消息,可毕竟有求于人,萧钰不敢去当面询问,而且自那天以后,庄笙也不曾出现过,他预感到事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因此心情烦闷,常常焦躁不安。突然,他就想起了烟馆那个郑功名,于是就急匆匆地来到烟馆。
老板见了他,立即就迎出来,萧钰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每天都来,赊着许多帐了,他又是庄少爷塞进来的,您看怎么办?”
“过去看看。”萧钰冷冷地说。
到了地方,老板打开门,萧钰看见他正倚靠在床沿上吞云吐雾,听见有人进屋也不睁眼,真是快活得很!萧钰顿时怒不可遏,走去抢过烟筒,砸在地上。郑功名此时才从梦中惊醒过来似的,看见身前的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萧钰不由分说,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一时间对其拳脚相加,把他痛快地打了一顿,郑功名只是不停地叫喊、求饶。
萧钰打得累了,连喘了几口气后,问“他欠多少钱了?”
“有二十多两了。”老板说。
“二十多两…嗯,行!”萧钰呵斥道,“拉出去,仍在大街上!没钱学人抽什么鸦片!”
老板出去传唤了两个伙计,这两人把他硬拽了出去。
郑功名恍恍惚惚地爬起来,抽搐着脸,悻悻地拖着脚步离开。
萧钰暗想这人多半又要去找庄笙,于是派人跟随去看,也看看庄笙最近在忙什么。
果然,只不过半日时间,郑功名心痒难耐,又别无他法,只好去找庄笙。
他走到府邸侧门,这里只有一个小厮坐在门前的石头上打发时间。他便要小厮进入通知庄笙,说是庄笙的朋友,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觉得惊奇,但还是去了。小厮找到洛儿,洛儿自然去看,虽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人,却还是吃了一惊,心想这郑公子几月没见怎么就变成这幅形销骨立的模样。
“郑…公子?你找我家少爷?”洛儿问。
“是啊,”郑功名又问,“他怎么样?在…在府里吧?”
“嗯,在。”洛儿问,“郑公子有什么事需要我传达?”
“我…我想亲自见。”郑功名似笑非笑地说。
“这可不行了,非但老爷不准,小姐知道了也是要责骂的。”洛儿说,“郑公子要有什么事,还是我代为传达吧,况且少爷今日将要出门,说话就要动身了!”
郑功名茫然地伫立着,这张脸满是失落和悲伤。
此时前院有人传唤,洛儿见他这样子,便说“这时不得空,郑公子既无事,我先走了。”说完就走,剩下这个小厮把他挡在门外不让进。
近日庄笙的房子已经找好,今天就要去看看,如果合适,就得赶快买下来,再按照自己的心意略微改造改造才好住人。
庄笙,芸儿,洛儿三人一同前去。庄老爷子知道了,就骂“你是黄花大闺女,又是名门小姐,应呆在屋里学些针织刺绣、琴棋书画,哪能整日像个男人一样往外跑!”
允芸也不听,偏偏要去,庄笙左右为难,怯怯弱弱,只好躲着,也难为允芸出头,他倒不如允芸性格刚硬,允芸有时候也恨他,都当家了还这样俯首帖耳,不顾是非,一味听爹的话,不站在自己这边。
允芸的坚持气得庄老爷子唯有拄拐捶地,说:“姑娘家没出嫁,不得在外抛头露面,你可败坏了名声!”
骂到兴头上,觉得心里气愤难平,就又骂庄笙几句“芸儿还小,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也不成体统!带着她乱跑!”
庄笙也不敢多答话,老爷子稍微平息了一点,又说:“我已择定张大人家千金,过完年就成亲!你终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混到二十一岁了,终究不行的,我让张大人扶持你,你好好做个官去吧。”
庄笙低头不语。
“出去,不准带允芸乱跑!”
庄笙出来,允芸问:“爹说你什么了?”
“又叫我做官,又叫我成亲,又叫我不带你出去,”庄笙叹气道,“看来你出不去了。”
“爹说什么就什么了?”允芸责怪道,“你呀,说你孝顺,你也没继承爹的夙愿,还混成这个样子,说你不孝顺呢,你又对爹的话莫不敢从,你怎么就没自己的主意?我今天偏偏要出去,你难道告诉爹去?”
庄笙无奈,说:“爹说得其实也对,女孩子不该常抛头露面的。”
“你这个人,爹是老顽固,你就是小顽固!”
庄笙无语,允芸坚持要去,伙同洛儿一起,打听得爹休息着,就要出门。
洛儿打开门,却看见郑功名竟然站在门外街道上。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洛儿也愣了一愣。
允芸刚从廊后走到前院,恰巧看到门外的郑功名,就是那天那个瘾君子,不由得怒火中烧,命令道“洛儿!还站着干什么,不赶他走?”
郑功名似乎是走了魂魄般伫立着,无神的眼睛迸发出一丝光芒,心想“这就是庄兄的妹妹,也太凶了。”
郑功名知自己如今低人一等,现被一个小女孩呵斥得不敢说话,不仅颜面尽失,也无地自容。
洛儿听见,忙回头,又看见庄笙也从后面走出,一时感到为难。郑功名忽看到庄笙,欲往前走,又惮于庄家小姐眼神凌厉,徘徊不定。庄笙也看见他,而允芸就在前面,就不敢去问,便向洛儿使了一个眼色,洛儿只出去将郑功名拽到一边,苦口婆心道“郑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小姐已经回国了,少爷虽然当家,然而还是听小姐的话,你今天不是往刀尖上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