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眼看四十的人了，连个儿子也没有，你们是成心叫他断了香火吗！一个个妖妖窕窕的，自己生不出来，也霸拦着不叫别人生！”

耿姨娘本就无心二老爷，这些年心如死灰，见老太太这样说，也只是木然地听着。

刘姨娘却猜到了杜老太太的下文，慌忙说道：“回老太太的话，在开封时家里也有不少屋里人，多的时候有六七个。老爷放了话说，只要有生育，就抬了做姨娘。也是那些人没福气，所以这回上京前都打发了……只等老太太做主呢！”

不是我们生不出来，只怕是你儿子不行！不过，既然杜老太太要插手管，刘姨娘索性把话都铺好了。

杜老太太眯着眼看刘姨娘，感慨这么些年过去，她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当年这个刘氏跟沈氏相争，自己心中也称愿。既然二老爷现在还没有正妻，那就抬举抬举刘姨娘，也不算坏了规矩。

她转头吩咐道：“去把绣鸢、绣凤两个叫来。”

刘姨娘心头一沉，杜老太太连人都预备好了。她暗中银牙狠咬，脸上却笑意盈盈：“老太太的人，必定是有福气的，说不定明年您就抱上金孙了！”

两个杏眼桃腮、胸高臀翘的丫鬟摇摇摆摆地过来了。杜老太太指了指刘姨娘，说道：“如今二老爷屋里是刘姨娘主事，你们跟着她好好学学规矩，以后仔细着点伺候二老爷！”

杜明心一直垂着眼睑，安静地喝茶，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当着孙女的面，管儿子屋里的事，这样真的好吗？

杜明妍却没顾及那么多，她一屁股坐在杜明珠旁边，笑道：“妹妹多年未见，可是越长越好看了！也不知妹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消遣？”

杜明珠看也未看她一眼，慢悠悠地端起茶盅，用盅盖撇去浮沫，轻啜一口，然后笑道：“也没什么消遣。前段时间战事未歇，不过是在家中陪着祖母诵经祈福。后来皇上登了大宝，京城里安稳了，闲时就看看书、绣绣花。”

“妹妹不跟大伯母时常出去做客么？”杜明妍奇道。杜明心她们三人同岁，差的只是月份。都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大太太难道不急着带女儿出去见人、找婆家？杜明珠要是不出去，她怎么好蹭着一块儿去？

见杜明珠只是微笑着喝茶，堂嫂陆氏笑道：“珠妹妹这是不好意思了呢！”

“哦？”杜明妍越发好奇起来。

“早些年，妹妹还没及笄的时候，父亲母亲就给定了当时户部李侍郎家的幼子。如今是大燕朝了，李侍郎升了官，现在是户部尚书了呢！”陆氏满口笑道，显然对小姑的婚事也是非常地满意。

“这……”杜明妍一阵错愕，杜明心淡然地喝着茶，心中却对大伯父行事十分不齿。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这户部尚书家必定是大伯父千挑万选来的，定然要那眼头亮、心眼活的人家，才会历经两朝，非但屹立不倒，还更进了一步。

他们家的这三个姑娘，尤其是杜明妍和她，应当是大伯父盘算好要拿来与燕朝新贵联姻的，所以以前才会叮嘱父亲不要给她们定亲。

自己该怎么应对呢？杜明心有些茫然。二老爷与沈氏悲剧的婚姻让她觉得成亲嫁人几乎没有值得期待的地方。可就这样听大老爷的摆布，她又觉得不甘。更何况还有杜明妍与刘姨娘……杜明心丝毫不怀疑，若是杜明妍嫁得比自己好，她会如何疯狂地把自己往泥里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