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以九十八岁的高龄看事情,我总有种少年老成为时不多的紧迫感。
如果别人是饿死的,那狗剩最终的结局一定是憋死或者撑死的。自从秋月院里的那棵柳树被我砍断之后,我还不解气,天天放学偷偷溜进她家的院子里,对着那柳树狂撒尿,仿佛想用尿淹死它或烧死它,然而这柳树不但没焉反而如同天降雨露久旱逢甘霖打了气疯长,我边撒还边骂,你这个柳下惠,你这个潘金莲,我抽死你丫的……我让你做鸡,做什么不好,偏要做鸡。如果猪是笨死的,牛是吹死的,那鸡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太激动了被冻死的,而鸭又是怎么死的?喜欢上了天鹅,天鹅飞走了,鸭子不能飞,追不上,活活被气死了,还是嘴硬死的,不得而知。可我到底喜欢的是天鹅还是鸡,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如果秋月是鸡,那天鹅必是班花无疑了。
如果说我是破铜,狗剩就是烂铁,而灭绝师太一看就是个捡破烂的,本来铜比铁值钱,而狗剩这块烂铁因为他老爸而身价大增,那么班花就应当是块吸铁石。
那天,班花和我谈论泰戈尔的飞鸟集,我正动情地背诵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最后一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翱翔在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班花听得两颊泛红,目光深邃邈远,如痴如醉。我这块破铜,班花始终吸不动吸不走,因为我喜欢装深沉,而狗剩这块烂铁却被班花吸引得着了魔丢了魂七神无了六主。
我竟然主动帮狗剩写情诗给班花,而且是不计任何报酬,他有点吃惊,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捉弄的意思在里头。其实以班花的天资聪慧也应该知道是谁写的,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我终于知道水仙为什么不开花了,因为大家都喜欢装蒜,附送我替狗剩写给班花情诗一首。
送给桃花
三月温柔的小雨
拍打着青苔路面
散发出泥土的芬芳
叶子害羞似的
带着一种向上的渴望
从光秃秃的枝丫上
偷偷冒了出来
感觉有一棵特别得像你
带着满脸的幸福
踩着春天的步伐
向我微笑
我轻轻得低下头
用余光扫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