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知看了看手里的锦盒,一脸狐疑地悄声问清风,“这里面是什么?四爷才放出去,便这么快就办妥了?”
清风一向憨厚,听了遥知的话脸红了一下,可又只是吞吞吐吐地说这宝贝错不了。
遥知看了清风这一脸仓皇,心里便知道有事,拦了清风叫他说清楚。可是清风是个死脑筋,纵是被遥知戏弄地两颊通红也是铁了心不说。
遥知见问不出什么,仰着脸哼了一声,“那你看看以后哪个还跟你说话!”
话音一落,也不管清风在背后求爷爷告奶奶,一扭身就打了帘子进了屋。
明琅此时刚沐浴完,浸了水的青丝在油灯的光影里更显乌黑油亮。
明琅从铜镜里看着遥知一脸气鼓鼓地模样,笑了一下示意她将那锦匣递给她。
“清风一向老实,你干嘛非作弄人家?”
明琅口中告诫遥知,趁着灯光打开匣子查看。
“谁叫他”
遥知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噤了声,目光同明琅一样将目光粘在静静躺在锦匣里的物件上。
锦匣里装着一卷佛经。
若是寻常佛经,明琅也不会这般惊讶。可这分明是前朝得道的玄智圣人圆寂前亲自提笔写就的六祖坛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匣子里盛的只是残卷。前朝附灭之时,藏于藏书楼的大量经文典籍都被各路英雄抢了个精光。虽说等这天下姓了杨,大胤世祖重金购书,可任由许多无价经文不见踪影。
而这六祖坛经便是其中之一。
明琅摸了摸纸质,虽则上乘,可是心里仍旧打鼓。直到看到残页上有火烧的痕迹才确认是玄智圣人所作。
原来,不光是皇家重金求经,天下各地的文人雅士也是渴望一睹圣人风采。是而整个大胤都传了开,说是这前朝皇帝最爱的便是这卷六祖坛经,都城被攻破时他原本想着一把火烧了,谁知道火刚起来,就被士兵压着下了神坛。
也不知这世间还有没有这经的下半卷。
不过这市面上说是真六祖坛经的赝品也不少,秦二爷就交了三五次学费了。
明琅对这些古物没多少鉴赏能力,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不过反正是献给老夫人的,是真是假由她分辨去好了。
秦老夫人今年虽不是整寿,可到底年龄大了,温氏便吩咐还是往热闹里办。
明琅几个在白鹭汀上听到的戏腔,正是温氏命人为秦老夫人准备的。
温氏一向会打算秦府原本有个什么大事,都是从上京有名的梨园里去请。可是温氏无事一算,这梨园坐地抬价花销大不说,赶着年节里不去早了还订不着,是而便专门找了一帮苗子请了人在偏院里教养着。
秦老夫人的寿宴,便是他们第一次登台。
天刚亮,小辈们便一齐到庐静堂去老夫人贺寿。
明琅的礼物普一送出,老夫人便笑得合不拢嘴。无论真假,稀世珍宝突然现世本身就是一种祥瑞。
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去深究。
这一次,温家来了许多人,温老夫人带着夫人媳妇们来了小十人。可小辈里还是只有温灵温文两个人。
庐静堂今日却是人潮涌动,明琅一众秦家姑娘簇拥着老夫人逗她开心。
她们几个正闹着,就听人有人报寿王来了。
只见寿王也捧了个锦匣进来。明琅几个退到屏风后头,竖着耳朵听着。
其实不过就是些场面话,无非是什么杨潜的生母温嫔虽则归西,可皇后时时告诫他不忘生恩,自然不能和秦家生分了。
什么生恩养恩,说的声泪俱下可终究是冠冕堂皇,走动是假拉拢是真。
“四哥今日被父皇临时叫去,可还是拜托我一定要我千万将这宝贝献给老夫人。这虽说残卷,可我四哥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等等,什么残卷?!
明琅还来不及冷笑,忽然眉头一皱。她透过绣了锦竹的屏风的空隙,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从锦匣里掏出六祖坛经的下半卷。
庐静堂的前面,老夫人平白得了完整珍宝,自是笑得满脸褶皱,同时又是一脸惊奇,“寿王您说,这是祁王送给老身的?”
寿王后来说了什么,明琅已听不清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夫人一脸深意地开怀连声直道,“好好好”
混蛋!
屏风后头,明琅气得眼冒金星。她按着钻紧了手,平日里仔细保养的指甲窝在手心里折了也不自知。
今晚回去,她定要把坤霈的皮剥了也要问清楚这六祖坛经究竟是他从哪里得来的!
温文今日一见,又是长高了许多。他如今正是长个儿的时候,自己也知道自己长高了。虽然个头仍是没有坤霈高,可偏就是要缠着他跳脚与他一争高下。
坤霈也不知是怎么了,也没了平日里的好脾气,只一直冷着脸不同他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