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前打开日晷,见已是申时中,大约下午四点。杨菲尔在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却听里间声响,那个服侍张夫人休息的仆妇适才回来早已回来在里间伺候,就见那仆妇从里间出来,走到门口轻声道:“大娘子醒了。”就见外面三个丫鬟仆妇端着脸盆毛巾,以及匀脸的香脂等物件,鱼贯穿过书房,进了里间,服侍张夫人起床。
一会儿工夫,张夫人神采焕发的走出来,笑道:“胡小娘子久等了,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有些困倦,一不小心就睡过了时辰。”
杨菲尔站起身来,也是笑道:“大概是时令使然,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无力,冬日正是好眠时。”
张夫人和张甫祯俱是一怔,继而更是笑的禁不住,尤其是张夫人的笑声,像黄莺般婉转清脆,又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
张夫人笑道:“你这小娘子倒真是会说,这样岂不是要一年睡到头了。”
杨菲尔只是含笑低头不语,将手边第一张写的菜单双手递给张夫人,张夫人接过一看,道:“怎么就这几个菜?”杨菲尔便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张夫人点头道:“倒是我心急了,这样也好,慢慢来,也稳妥些。”
又仔细看了一遍,问道:“其余食材倒是都明白,只是东坡二字何解?”
张甫祯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本酒楼位于汤家村之东,地势略高,呈坡形,是以叫东坡。”
杨菲尔一旁答道:“正是。”
张夫人释然,对着旁边丫鬟仆妇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去田庄,趁着天还没黑,还可以去田间看看,这张菜单就带下去交给李厨头,着他备好明日的材料,明日上午我在同胡小娘子一起过来。”
四个丫鬟仆妇齐声答是,其中一个仆妇接过菜单,先行出去,唤张安进来提公子的书箱。两个丫鬟在前护着,一个仆妇旁边扶着张夫人,张安提着书箱跟在后面,张甫祯和杨菲尔又落在最后,一起下楼。
杨菲尔这回心下已对张甫祯有了提防,更是落了一步走在最后,拉拉扯扯不仅最为杨菲尔所厌,在这不开明的古代,也是可以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就算这个世界已经算是民风开放,那和前世也是没法比的。
张甫祯也并不是登徒子之流,第一次拉杨菲尔的手是因为久不见面,乍一重逢,心中欢喜,加上心头莫名燃起的情愫,使得他一时之间忘乎所以。第二次却是情急之下所为,并未多想。现在看那小丫头小心翼翼避在自己身后,暗暗好笑,又有点懊恼,这么这小丫头避自己如蛇蝎?
心中想着,已上了马车,杨菲尔见车内倒是宽敞,四围蒙着锦缎,地下垫着波斯地毯,熏了檀香,股下软绵绵的厚实的棉絮,坐上之后一路深陷下去,全不似外面看上去那样朴素。
张夫人面朝前方而坐,杨菲尔和张甫祯两侧而坐。张安和车夫坐在前头车辕,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坐着丫鬟仆妇四人,就听前面车夫一声“驾”,马鞭在空气中打了个空响,“啪”的一声,马车便走动起来,渐渐加速向前驶去。
一路上三人说起今日在酒楼的风波,原来大堂刚一闹出动静,张夫人母子就已知晓,只是见是杨菲尔等人,便不忙叫周掌柜下去,静观其变,直到第二个菜松鼠桂鱼上来,场面已有所缓解,这才叫周掌柜的下来收尾。杨菲尔心道,难怪那周掌柜一下来就对他们客客气气,原来是应张夫人所命。
半个时辰不到,已经看到汤家村的那片农田,在一片绿毯之中,有一块橘黄镶嵌其中,那就是胡家的田地,比其他田地早熟了一个月,张夫人唤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张甫祯身姿矫健,不等车夫摆好下马凳,就纵身跃下马车,返过头来,先扶着张夫人下来,待要来扶杨菲尔,却见那小丫头已踩在下马凳上自行下来了,只得作罢。
后面车上四人也都下来走了过来,张夫人对杨菲儿道:“你带我去田间看看,我去看鱼儿和稻子长的如何?”杨菲尔应是,前面带路。
后面一个仆妇过来搀扶,张夫人道:“不用了,你看这田埂上只容一人能过。我自己去吧,你们若想也来看看,就跟在后面。”便提起裙摆小心翼翼赶上,后面张甫祯紧紧跟着,一众丫鬟仆妇张安车夫也都跟着过来看这与众不同的稻子,谁家不种着田地?看看也好学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