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湖在某种程度上是南京的一个地标性景点，甚至有不少专家说玄武湖周围是南京城区内最适合居住的地方。现代玄武湖看多了，颜畅是真想见识见识明代的玄武湖，可惜啊，朱元璋老爷子太偏爱玄武湖，直接把这片地划成禁地了。

都说游山玩水，崇正书院本身就在山上，出来玩当然是要去有水的地方。玄武湖既然去不了，只有另一个地方了——秦淮河。

杜牧的‘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洞庭花’传播实在太广，使得颜畅对秦淮河一直有误解，还以为秦淮河在明代就是国营青楼一条河，后来经秦雀儿解释，这才消除了误解。

既定了地方，书院距离秦淮河又不远，便直朝目的地而去。

颜畅等人可是安排大批学生离开之后才出发的，换句话，在颜畅马车之前，还有大批学生。

崇正书院的学生大多在雄性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憋在书院足足十天，如今放了假，能不和出了笼的鸟、撇开绳的猴一样吗？

其实颜畅对秦淮河的理解也没错，虽说秦淮河沿岸不全是青楼，可南京城一多半的青楼都落在秦淮河。

秦淮青楼，大致沿着秦淮河两岸呈线状分布，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沿着秦淮河，每走百十米就能遇到青楼。

不管雅的俗的，只要是个东西，都分三六九等，青楼自然也不例外。秦淮河青楼大抵分三等——

第一等居住在秦淮河利涉桥到武定桥一带。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因为这里隔河正对江南贡院，三年一度的乡试就在贡院里。可怜见的，那些学生在贡院绞尽脑汁写文章，对面一群人风流快活，真不知那些学生心里有何感想。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带的青楼竞争力最强，姑娘素质最高，名妓辈出。

第二等居住在秦淮河利涉桥以东的钓鱼巷内。这里紧贴秦淮河东水关，是秦淮画舫出发的起点，虽不及贡院一带热闹，但环境僻静，适合‘丽者所居’，那些‘心厌尘市’的名妓一般会选择居住于此。

第三等居住在武定桥以西，即秦淮河西段。此地位置西偏，人气不旺，河房档次较差，自然不能与贡院和钓鱼巷一带相提并论。

什么人去什么地方，做事都要对得住身份，寻常力夫、轿夫、佣人，只能去秦淮河西段的三等青楼，崇正书院的学生可都是富家子弟，首选目的地自然是利涉桥到武定桥一带的一等青楼。

天才蒙蒙亮，秦淮河水依然无声的流淌，伴着早点摊的炊烟，颇有几分宁静意味。

突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开。一过利涉桥，嚷嚷声打破早晨的平静，那声音中透着狂妄，也透着无忌——

“哎哎哎，天都亮了，还不开门？”

“我这才几天没来，门都不开了？”

……

循着声音望去，是百十名身着儒装、人模人样的学生。

大清早的一阵嚷嚷，这就是扰人清梦啊，旁人能是什么反应？自然的，沿河不少房屋二楼的窗户应声而开，紧接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水，洗脚水、洗脸水是肯定有的，有没有夜壶出品那就不知道了。与之一起，还有粗娘们的嗓子——

“哪家的王八蛋大清早惹老娘的清梦？”

“什么东西！叫花子讨饭都没这么早的！”

面对楼上的叫骂，这百十名学生毫无惧色，“老子可是有功名的人，也是你能骂的？”

这算是文雅的，有些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对骂回去，“放你娘的狗臭屁，再骂一句，小心老子拆了你家房子！”

“嘿，书院里憋了十天，到了这，还得受这些老娘们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