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纪安宁松了一口气,忙进了屋,换上拖鞋,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傅寒驹,没找到替换的拖鞋,纠结了一下,关上了鞋柜门,硬着头皮看向傅寒驹:“……进来吗?”
傅寒驹注视着纪安宁。刚才他注意到门口那小小的鞋柜里只有女性和小孩的鞋子,心里稍稍满意了一点,抬脚进了屋,关上门,跟着纪安宁入内。
一个人的喜好往往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这房子不大,却给傅寒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种种细节都证明纪安宁把这里当真正的家来布置。在饭桌中间还摆着个浅色的花瓶,里面插着应时的鲜花,淡淡的花香飘满全屋,并不浓烈,只叫人舒心。
屋里没有什么名贵的摆设,桌椅也都是最普通、最廉价的类型,经过纪安宁巧手布置之后却弥补了它们的平凡与低廉。
她过得很不错。
这个认知让傅寒驹的心情变得更为阴郁。离开了他,她把自己和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
如果她的离开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正地想要离开
一种更为强烈的怒意在傅寒驹心中翻腾。
她想离开他!
她怎么敢想离开他!
一边用那种受伤的、畏怯的眼神麻痹他,一边悄悄地准备远走高飞、永远地从他身边逃开。所有的接近、所有的亲密都是谎言,为的只是离开他!
傅寒驹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纪安宁。
纪安宁被傅寒驹盯得头皮发麻,退了几步,勉强为傅寒驹倒了杯茶。她没了这几年的记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纪念和纪禹来到南边,傅寒驹的喜怒无常令她忐忑不安,害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会惹怒傅寒驹。
想到傅寒驹在慈善拍卖会那天看自己的眼神,纪安宁懵懵懂懂地明白傅寒驹是怎么看自己的。在傅寒驹眼里,她和她那跟着傅寒驹父亲外逃的母亲一脉相承,都是为了钱和地位不择手段的人。她坐下,紧握着杯子,紧张地开口:“我、我不该瞒着你。”
傅寒驹看着她。
纪安宁犹豫老半天,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我当时也不知道纪念和纪禹的存在。”她望向傅寒驹,眸光亮亮的,说出自己对当时情况的揣测,“我在来到这边以后才发现的。我没想着利用纪念和纪禹,我只是我只是一直想要一个家,我想要自己的家里人。我没想着再回傅家去,只想好好地养大念念和禹禹我害怕你知道了念念她们的存在后会把她们抢走,所以才一直瞒着你。”
傅寒驹耐心地听完纪安宁吞吞吐吐的解释,眼底更为幽沉。他一语不发地盯着纪安宁,直至纪安宁脸上的慌乱变得更为明显,才开口说:“所以呢?”
纪安宁语塞。
傅寒驹说:“所以我应该成全你,永远别出现在你们面前,让你带着我的孩子去认别人当爸爸,”他冷笑起来,“是这样吗?”
纪安宁忍不住反驳:“不是……”
傅寒驹看了纪安宁一眼,没再说话。纪安宁看起来胆小,实际上性格最倔,要不然怎么敢带着孩子逃开?
他向来亲情淡漠,对孩子谈不上喜欢,如果有人胆敢用孩子来威胁他,他眼都不会眨一下。如果血脉真的有那么重要,他又怎么会和亲生父亲斗得你死我活?
从小到大,令傅寒驹兴起掠夺念头的人只有一个,即使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把她放在心上、一直告诫自己她只是和他那便宜继母一样在做戏欺骗他最后他却还是想要狠狠地占有她。
他没打算给她什么承诺,也没打算与她共度终生,只想着从她身上掠夺所有能掠夺的东西。
爱情?婚姻?家庭?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他从来没相信过它们的存在,也从来没有期望过它们的到来。
可是她却怀有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