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做了一个让他惊恐的梦,梦中他爬上比华山还要险峻的高峰,从高处他望下去,这山势奇绝的山峰上林涛四起,就像这高峰的深沉的呼吸,给人一种神秘幽远的感觉。
远处是重重叠叠、连绵不断的山峰,却总在眼底,各峰虽有各峰的姿态,却不如此处的别致:苍翠的松树像一群群坚守阵地的士兵,挺立着向山脚下进军。
正在一览众山小的时候,一阵轻风吹,一起一伏的松涛多么动听,却像入海的波涛,无穷无尽的力量竟然将他推下千尺高的悬崖。
悬崖就像一把犀利的宝剑,直向山脚下。
在掉落的途中,他拼命挣扎,翻身转侧,舞动双手,摆动双脚,摇动腰肢,或大声喊叫,然后如同地狱中惊醒一般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上。
可是心中的惊恐却依然还在,虽然已经无法记得当时的梦中的情景。他轻抚后背,睡衣已经湿透了他轻抚额头,湿嗒嗒的,还能感觉到汗水正在不断地往外冒这个噩梦真的很可怕!
这个梦从不同的方向连续做了好几天,然后又是另一个类似的梦。就是上得高,摔得更惨。
华站在群山之巅,一种疲倦后的自豪感慢慢泛起。明净如洗的天空下面,片片白云轻轻飘荡,像大海里浮动的白帆太阳欣然地露出笑脸,把温暖和光辉洒向他。
他站立的地方是一块深灰色的石炭,边上的野草被秋霜染得金黄璀璨,在这儿眺望环山,别有一番大自然的风韵,各种峰峦都有不同的姿态,连绵不断又山势奇绝。
我的心好痛,撕心裂肺,如整个心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所攻击。在下坠的过程中,我仿佛看见欢凄惨地向我摆着手,像在告别仪式上的一个动作,不断地映过我的眼前,然后我逐渐地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中。
我想拼命地抓住她,却怎么也抓不住,眼看着巨大的漩涡将我吞噬了。
华大叫着坐了起来,惊醒时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所湿透了。
身边的欢问华:华,你怎么啦?做噩梦吗?
华摇了摇头,愣愣地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欢长叹一口气,将华拥入怀里,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安抚他惊恐的情绪。
华的眼泪缓缓地滴落在欢的肩膀上,欢能够感觉出那饱满他体温的湿润的液体,温和地说:没事!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包括噩梦。
“这只是一场梦,对吗?”
“当然!”其实她根本不知他做了些什么噩梦,但他确实从梦中惊醒啊!
良久,华逐渐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坐正了身子,问道:“我会从这么高的山峰上坠落吗?”
“只要你愿意,你一直会仁立在山峰上。”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醒来的那一刻总在脑海里预演自己的作品无人光顾的悲伤。
这悲伤沉重地积压于心头,如巨石,使躺着的身体动弹不得。
这悲伤如海浪将准备抬起的头冲倒,又一次被淹没。
原来这悲伤来自失败者的心,既然我想成功,那么我就得继续自己的努力!加油!
我再一次尝试鼓励自己!
他害怕些什么呢?何以内心总隐藏着惊恐呢?
那个劝他退出写作界的母亲已经无法威胁到他的存在,因为他的存在已经超过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他不再是往日那个听命于人的小孩子,不再是那个是非不分的完全听从母亲的少年,不再是总相信自己的母亲就不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人。
为什么他依然害怕?
是不是成功带给他的并不是愉悦而是惊恐呢?
害怕成功,是因为害怕自己所取得的成功会被人轻而易举地破坏了吗?
害怕成功,是因为自己曾经取得的成功曾经被人轻而易举地三十过吗?
现在留存的阴影难道是他伟大的母亲所留下给他的吗?
记得他曾经起早贪黑地学习,悄悄地努力奋斗了一个学期,考出优秀的成绩。
他欢天喜地地向家人报喜,当时俊美的母亲幽然地站出来,在父亲面前说:“他只不过是笨鸟先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