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名字好,任谁都得唤你一声二哥。”成去非淡淡一句,看他又发怔了,不再说什么,冲赵器微微颔首,赵器立即掀了帘子四下看了看,马车已驶入一个巷口,便回首说:“大公子,到了。”
小厮早过来打了帘子,成去非便敛了前襟独自下了车,一人上前拐进了一处院落。
过了穿堂,就是台阶。上去有块平地,栽着成片的花木,异常幽秀。向北乃是三间朝南的屋子,一转俱是回廊,用带木杉做的欗柱。
等进了内室,两间敞着,一间隔断,成去非掀了那道褐色门帘,里头人正拿麻布仔细拭着一柄秋水长剑,这人耳朵灵醒得很,纵然成去非步子极轻,也察觉得一清二楚。
“大公子。”这人连忙起了身,放下剑上前见礼。
来人正是路昱,此刻着的是便装,一身缁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成去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入座,路昱却仍站的笔直,在成去非面前,他始终觉得自己站着回话才是正经样子。
“上回您留意到的杨定,末将已查清楚,他其实有人命在身,借用假身份混进的禁军,也不过是想保全性命混口饭吃,却被一个名唤楚六的人捏到了把柄,借此敲诈,所以才有您上回所见一幕。”
“此人确有百步穿杨之才,一身好功夫,他本对末将十分有戒心,末将帮他摆脱了楚六,他自然感激不尽。”
路昱一口气说完,一双眼睛至始至终不曾离开成去非。
“如此甚好,你同他无需刻意走太近,施恩要似有若无,大而化之。”成去非面上并无多少特别神色,语气淡得很,倒教路昱一阵忐忑,不过大公子向来如此,亦无须太过在意。
这些亡命之徒,身上再没什么好失去的,笼络并不是难事,可要掏心掏肺敢把命豁出去,还是要一番细功夫的。
没有比人心再动荡难安的了,捏准要害,方得掌控,这个道理不难懂,可做起来实则艰难。路昱这一番布置,成去非大致满意,道一句“辛苦你”后又提及一事:
“听闻你有个故交在廷尉署做监斩官?”
“确有一人。”路昱不知成去非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不过乌衣巷大公子行事自有其道理,他倒无须做那杞人忧天之事。
“交情如何?”
路昱不假思索道:“过命的交情。”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