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一天宋映白揣着银子到酒铺将预定的“莲花白”买了回来,这“莲花白”是时下流行的酒类品种据说是用莲花白蕊加入黄芪、当归、首乌和砂仁等药材酿造而成,口感香甜绵长,清爽宜人。
不管哪朝哪代人民群众爱凑热闹追逐时髦的本性的不变莲花白一入京城就卖脱销亏得宋映白消息灵通,再凭借自己的身份好不容易订到了一坛。
而采枫这边菜单也敲定了,简简单单四菜一汤煎鲜鲥鱼、红焖肉、水晶鹅、拌双脆和一道酸笋汤。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黎臻大驾光临了。
他昨天放衙之前叫房家墨把他家地址给黎臻送去了,虽然他相信不告诉他他应该也找得到。
翌日宋映白起来的时候采枫已经在洒扫院子了连一片叶子一根草梗也没放过,打扫得干干净净又给宋映白准备了早餐才挎着篮子出门买菜去了。
宋映白则在家等着黎某人上门坐在堂屋中央的椅子上无聊的将几个装干果瓜子的碟子摆了又摆。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宋映白突然想去了什么:“哪儿能真的在家等他得去胡同口亲自迎接才对。”
一个没想到,差点出纰漏,幸好察觉得早。
宋映白瞅着廊下趴着的幺零幺,“我就出去这么一会,你留下应该不要紧吧……”犹豫了下,轻踢了下狗身,“算了,以防万一,你也跟我来吧。”
幺零幺打了个哈欠,不太情愿的跟着宋映白出了门。
一人一狗站在胡同口,约定好了,宋映白往左看,幺零幺往右看。
等了一刻钟,仍旧没有黎臻的影子,宋映白心想,难不成黎臻那么实在,说请他吃饭就非得等到饭点才来?
这时,幺零幺耳朵抖了抖,用爪子打了打宋映白的靴子,然后朝不远处的一个胡同扬了扬下巴,似乎在说那边有情况。
“怎么了?”
话音一落,幺零幺朝那边跑了过去,宋映白没办法,只得跟过去,过了一趟街,走进对面的一个胡同,就见里面聚着几个人影,好像是几个男子在围着一个人取笑。
这几个男人穿着短打,有挽裤脚的,有趿拉着鞋的,一看就是街边的不入流的混子。
“你说我摸你了?那你说说,我摸你哪儿了?这儿,还是这儿?”一个男子高声狎笑道:“你说啊,究竟是哪儿?”
“你是哪个戏班的小戏子?你们班头知道你出来么。”
“呦,你这买的什么东西啊,给哪个情郎做饭呀?不如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等他不在的时候,我去陪陪你怎么样?”
在他们高大的身躯形成的阴影下,采枫紧紧搂着菜篮,后背贴在墙壁上,瑟瑟发抖的道:“让我走,让我走吧……我……”
“去哪儿啊,带我们回你家吗?”一个无赖笑嘻嘻的朝他伸出了手。
采枫害怕的眯起了眼睛。
而这时,突然这人后腰猛地受到一击,整个人哎呦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旁边的墙壁上,顿时脸上开了花,鼻血乱飞。
采枫看着来人,激动的想哭,“少爷”
宋映白伸手数了数,“一、二、三……”轮到已经被他踹翻,这会捂着鼻子躺在地上哭爹喊娘那个,“你不算,然后就是四……很好,就你们四个是吧。”说完,揉了揉拳头,“你爷爷我最近一直在用刀,倒是很少用拳头了,今日正好活动活动。”
“你、你未免太自视甚高了吧,我们有、有五……四个人呢!”这个无赖看起来像是头头,他一边挽袖子一边道:“一个玩兔爷的有什么好怕的,你打伤了我兄弟得赔,告诉你还很贵!兄弟们,咱们上!”
采枫捏了一把汗,吓得蹲在地上,捂上了眼睛,这可怎么办呀,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有四个人。
跌打声伴随着嚎叫声此起彼伏,等什么都听不到的时候,他悄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除了宋映白外,其他人都趴在地上,捂脸的捂腿的,痛苦的样子“精彩纷呈。”
宋映白朝采枫道,“别呆着了,赶紧走吧。”然后又狠狠踹了就近趴着的人一脚,“叫你职场冷暴力!”
“哎呦,爷爷,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啊。”挨踹的人冤枉,“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狗东西,以后看到他绕着走,听到没?再叫我在街上看你们几个骚扰无辜百姓,就不止现在几拳这么简单了,懂吗?!”宋映白说罢,又踢了这人一脚,“叫你喜怒无常!”才潇洒的带着采枫走了。
采枫小步跟上宋映白的脚步,“少、少爷,您受伤没有?”看到宋映白摇头,又担心的道:“你手疼不疼啊?”
“这帮胡同混子就会三五结帮欺负落单的妇女,或者像你这种看起来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欺软怕硬欠收拾!”宋映白道:“你说没说你是我的仆人?”
采枫摇头,“没到那一步……”
“到那一步你就晚了,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说你锦衣卫宋百户家的仆人。”虽然他不什么大官,但吓唬住这帮无奈足够了,不能被他身份吓唬住的,恐怕也做不出当街调戏他人的举动。
采枫抿着嘴唇,猛点头,“是,少爷。今天真的……谢谢您……”
这时两人走到了自家的胡同口,宋映白便拍了下采枫的肩膀,“想谢我,也简单,今天这顿饭好好准备。”
采枫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
“那你带着狗赶紧回去准备吧,我在这儿等客人。”
宋映白目送采枫和幺零幺进了自家院,继续在胡同口站着等黎某人大驾。
皇天不负苦心人,左等右盼,仿佛像盲人恢复视力看到第一缕曙光那般激动的,看到黎臻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打东边来了,马下还跟着一个仆人。
黎臻一看到宋映白就乐了,“你怎么在这儿等着?怕我找不到你家吗?”并主动下了马。
“不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等大人您了。”宋映白笑着去拿马缰,“我给您牵马。”
“这是下人的活儿,你怎么能做。”黎臻对身边的小厮道:“来庆,你把马管好了。”然后与宋映白并肩走在前面。
宋映白忽然想起黎臻的遗言,忍不住回头多看了这匹黑马一眼,黎臻看出他所想,笑道:“不是它,是另一匹,在家呢。哪天你到我家去,给你看看。”
宋映白发现黎臻好像被系统还原到了刚回京城那会,对他态度随和又亲切,“您哪天有空召见我,我就过去。”
两人有说有笑到了宋映白家门口,宋映白给他打开院门,请他进来,黎臻进门见这小院收拾得整洁干净,打趣道:“不是为了迎接我,特意收拾的吧?”
宋映白干脆的回答:“是的,一大早收拾了好几遍。”
黎臻听了,心情又好了一个台阶,“那你真是有心了。”
两人朝正屋走去,窗户下放着一个木制的狗窝,一只黑斑狗趴在里面,懒洋洋的闭着眼睛,并没有因为外人来了而吠出声。
黎臻不解道:“这就是你每天去衙门带的狗?不就是我之前见过的那条染了黑点子么,而且它见到生人也不叫,养它做什么?”
“……是我原来的房东托付我照顾的,您别管它了,一条狗而已。”宋映白含糊过去,“咱们进屋吧,”他主动给他打帘子,等黎臻进去了,他才放下帘子,跟上他的步子,“小是小了点,但住着很舒服,大人,您坐,您坐。”
黎臻见八仙桌擦得纤尘不染,能倒映人影,想象了下宋映白为了迎接他到来,起大早卖力擦桌子样子,忍不住想笑,“你倒是挺勤快,才搬来新居几天,就收拾这么妥当了。我看这屋子挺好的,你就踏踏实实的住吧。”
宋映白道:“确实,总在别人家蹭住也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有自己的住处好。”
黎臻十分赞同的点头。
这时候宋映白起身道:“您先坐着,我去准备茶水。”得到允许,出门了快步到了厨房,对正洗菜的采枫道:“客人来了,你可以开始做菜了。”见炉子上的热水壶,“开的是吧,我拎走了。”
“是开水,但是泡茶还是我来吧。”采枫要来夺水壶。
“不用,你赶紧做饭就行了。”宋映白拎着水壶往外走,又叮嘱了一句,“总之你尽快吧。”
回到屋内,先给黎臻泡了一杯茗茶,才轮到自己。
黎臻看他给自己泡茶,想起两人之前在路上的“患难情”,内心不免有一番感慨,如果没有宋映白,自己可能就死了,自己跟他亲近一些也是正常的,都是因为有些人不了解内情,妄加揣测才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
“最近刑千户没再难为你吧?”
“没有没有。”宋映白道:“而且前几天我手头有个怪鸟案需要线索,他听说了,还主动派人去经历司翻找旧文书给我送来,可能是想主动示好。”
“如果他真的主动示好,你也没必要跟他对着干。”黎臻道:“至于你说得这个怪鸟案,你查得怎么样了?如果真的没有线索就先放一放。我这边有件事,想让你牵头去做。”
宋映白知道,一般从黎臻这个级别的官员指派下来的,都是重要的事情,比如上次给马家抄家……当然抄家抄出个马永言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