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数万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众神还没有殒落，世间一切的秩序都按部就班的运转着。管理四季轮回的宴曜神女貌冠六界，司战的离舒上神最喜昆仑的琼浆，服侍西王母的月荥最爱同他打闹……

那个时候，瑶池的莲开的最好，昆仑也最热闹……众神都在，一切都好。

只是后来，都变了。

这个世上，有了黑暗才有了光明，当光明的力量存在太久，黑暗的力量就蠢蠢欲动。不知从何而起的一股黑气开始袭卷世间，它从四海八荒各地涌出，吞噬着世间的一切生灵。

万物凋零，黑气肆虐，大地上的生机一寸寸的被剥夺，人间宛如地狱。只有拥有六界本源之力的神才能抵抗黑气的侵蚀。

他们是世间的主宰，他们见不得自己用心血养育的孩子变得满目苍夷。于是一个又一个的神牺牲了自己神躯去净化大地，又用自己的精魄去重塑生灵。

世间的最后一个神是月荥，她笑起来很甜，像气味最馥郁的月桂。她最喜逗弄还在幼年期连人身都未习得的陆吾。

他还记得，他对昆仑最初的记忆就是月荥。她倚在瑶池边上，鲛绡的素色罗裙翩翩若蝶，她一手拿着琼浆一手抛着沙棠结的红果子。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看着开明兽被甘甜的果子逗的团团转。

他是神兽，是西王母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看守九门的神兽，却偏偏被她养的如同一个宠物……

那样无忧无虑的幼年时光是他这些年最贪恋的过往。

……

后来，月荥的眼里没有了笑，只剩下了空寂和悲痛。

她走之前，拖着素色的长裙一步一步的走过昆仑的每一寸土地，她望着昆仑满目都是苍凉，她说，“陆吾，你要好好守着我们的昆仑……”

……

“唉……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众神已经殒落，不知你可有法子……”狐王拧着眉语气凝重。

他醒过神儿来，隐下心底的思绪，道，“这一处黑气是如何来的？”

狐王说，他也是这几年才发觉此处的诡异。

因着地势偏僻又荒无人烟，所以鲜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山谷。前几年，几个狐狸崽子贪玩跑了进去，结果再也没有出来。他派来调查此事的人也是一去不返，狐王这才发觉了此事的不寻常。

他发现黑气后就赶紧封锁了此处山谷，不许族人进入，又往昆仑传了信。

听完解释，陆吾也难得的语气沉重。“应是当年被遗漏的一丝黑气经过数万年壮大至此。”他道。

“那你可有法子？”狐王再一次殷切的看向他。

他摇了摇头。

狐王心下一紧，面如苦瓜。

竟是连昔日的神之仆也没法子么，那青丘岂不是岌岌可危……

“不过，虽没法子彻底祛除，不过这团黑气还未成气候。”他道，“压制之法还是有的。”

月荥离开之后，他曾经花了数百年的时间去翻阅对这黑气的所有记载，虽然解救之法未果，不过压制之法还是被他琢磨出来一二。只要不是来势汹汹，暂时压制还是可以的。

狐王闻言，提起的心到底是安稳了几分。

“有压制之法也是好的。”他眉头微舒，道，“此事还得劳烦陆吾你了……”

陆吾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