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朝堂结党营私,独揽大权,虽飞扬跋扈,骄奢淫逸,荒废了国政,都是私欲作祟,但并没有像李林甫一样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未曾害人性命。他在财政度支方面的才华也是毋庸置疑的。
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把他放到了错误的位置。
他属于专业人才,而非管理人才。以他的才能,如果做个管理钱财的户部侍郎,并有人严格地监督他,他会是一个很好很能干的官员。可是把他放到一国宰丞的位置上,他没有大局观念,没有明确的是非观,私心又比较重,结果只会是顺之者昌,逆之者尽皆不用,最终祸乱国家。
就好像一个勤勤恳恳的穷苦老农突然有一天得到了好大一笔钱,但是他往往并不能借用这笔钱让自己一家人过上好生活,反而可能会变成一个暴发户,自大狂妄而且无知,破坏自己原本的生活状态,让自己的生活一团糟。
等到钱花光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比没有这笔钱之前还不如。
前世的玉环一直都是信赖他的,尽管最后是被他连累致死,但生前也与这个远房表兄建立起了真正的亲情。所以此世重生的玉环决定把他引导到正确的人生道路上。
玉环接到这封信,大概杨家的兄弟姐妹们都已经被杨钊买通了。前世的他是用大量的蜀地特产讨得了杨家人的欢心,今生大概也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自己不会再让他那么容易地踏上权利的巅峰。
于是玉环提笔,告诉家人:陛下的亲卫听起来固然荣耀,然而陛下并不喜欢让她插手后宫之外的事情,而且现在陛下亲卫的编制没有空缺,做亲卫的时机并不合适。
自己在宫外的财产没有可靠的人打理,请杨钊先暂且帮忙打理着。
杨家是簪缨世家,玉环又没有亲兄弟,由于父母早逝,族人怜惜她孤苦,没有收回她父亲的财产,后来族中还另外给她添些东西作为嫁妆,资产很丰厚。
当年她从寿王府出来不久,李瑁就将她的嫁妆都送回了杨家,并且又添送了很多东西。
她在宫中富贵荣华,也不需要那些钱财了。可是族中又不愿接收。玉环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人打理。
既然杨钊来了,就先帮她打理下。
玉环打算对杨钊完全放手,不作任何约束,借此作为他的一个磨砺。杨钊现在有求于自己,必然不好从自己的财物中为他自己谋利。但是人心都是贪婪的,尤其是爱跟钱打交道的人。
如果他能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克制住自己的贪欲,说明他还有可塑之处,以后未尝不可以提携下他。但如果他克制不住自己,那以后就不要想往上混了。
玉环刚搁下笔杆,明皇就来了。他看到玉环手中的信笺,温声问道:“想家人了?”
“有一点。”玉环点头道。
明皇故意背转过身去,给玉环一个背影,慢悠悠地道:“给你个机会讨好朕,朕高兴了就特许你在京城的三个姐姐每月进宫一次来看你。”
“真的?”玉环惊喜地瞪大眼睛。宫中的规矩是皇后以下的妃嫔一年都只能见一次家人。想要多见一次都要皇上特许才行。
“真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才不是君子呢!”
明皇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玉环。
“你真的不是君子!”玉环振振有词,眨巴着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明皇。
明皇的眼神渐渐变得危险,双手挠上了玉环的玉腰。
“你是天子,是统御君子的人,不是一般的君子。”玉环察觉到危险,赶紧说道。
明皇顿住,半晌道:“你很聪明,但是晚了。”双手继续挠向了怀中的柔软。
玉环挣扎着要躲,又被明皇一把拉了回来。
长生殿内响起了一串如金铃般幸福肆意的欢笑。
整个殿内的侍者嘴角都漾起一抹笑意。陛下和贵妃又在嬉闹了。
闹完了,明皇抱着跑得香汗淋漓的玉环,斜倚在靠窗的琉璃如意榻上,看着外面开得璀璨富丽的海棠,轻声道:“玉环,眼下又快要到仲秋了,今年你想怎么过?“
“臣妾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陛下有什么想法吗?”
“朕有了你,天天都过得很愉悦,没有什么缺憾。只是朕想到你天天在这深宫中,可能会有些无聊。不如今年把你的家人都请来吃顿家宴吧!”
“臣妾谢陛下挂心!臣妾家中长辈均在远地任职,京中只有几个兄弟姐妹。”玉环深揖道。
“朕记得你伯父在蜀地为官,政绩不错,赶明儿朕把他调回来吧!”明皇体贴道。
“臣妾代伯父谢过陛下!只是臣妾的伯父一直在蜀地为官,已经数十年了,恐怕早已经适应那里的气候,贸然换了地方,恐怕适应不了。蜀地气候温润,物产丰足,伯父一家在那边也挺好的。”
“哦,是朕思虑不周。朕观你在京中的几个兄弟都是人中龙凤,颇有才学,也当再进一步了。”
“臣妾代几位兄弟谢过陛下厚爱!只是兄弟们年纪尚轻,还需多历练几年,年少得意,恐非幸事。还望陛下莫要揠苗助长才好。”
“好你个玉环!长胆子了,敢说朕揠苗助长?”明皇竖起剑眉,等着玉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