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仆从和行李登上马车,年轻的霍华德先生骑马同行,海伦娜出发前往汉普郡的兰顿庄园。
这年头的马车没有什么减震系统,范小予很庆幸自己没有晕车,但是被颠得头痛欲裂,骨头快散架,两个侍女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都有些发青。
傍晚之后,马车终于驶进一个小城市,众人在旅店里安顿下来,范小予坐在自己房间里壁炉前一把软绵绵的靠背椅上,撑着快要裂开的头,看都懒得看一眼小桌子上托盘里的晚餐冷肉、烤鱼和面包、沙拉。
天色渐黑,侍女点上蜡烛退出,正好遇见菲茨威廉霍华德先生,他亲自给海伦娜送来了一份热腾腾的奶油浓汤。
一碗热腾腾的汤让人感觉亲切多了,她立刻喝了一口,有气无力的向霍华德先生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范小予自己相貌大众化,顶多算得上秀气而已,所以从来没有什么做美女的自觉,完全没有想到,同一个动作和眼神,由如花和范冰冰做出来,那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菲茨威廉并非没有注意这位奥古斯汀小姐,事实上,作为一个有着良好教养、正直而富有同情心的绅士,对她的遭遇自然十分同情,而见到她本人之后,看到她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抱怨和哭诉,只是一味沉默,何况对方还是这样一位哪怕在全汉普郡也找不出来的美丽小姐,这让他无法不产生怜惜之意。而她为了这样一件区区小事所流露出来的感激之情,足以证明她是一位谦逊温柔、心地善良的淑女,原本准备站着说几句话就走的菲茨威廉改为在壁炉前的另一把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恕我直言,奥古斯汀小姐,你现在很需要保持身体健康,我知道你刚刚经历了一段……可怕的旅程,但请你无论如何用一点晚餐,然后好好休息。”
范小予有点诧异,霍华德先生居然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这位年轻的绅士虽然形象出众,但寡言少语且有面瘫倾向,虽然一天之中时不常听到他在发布命令,但却完全没有引起满腹心事的范小予同学的注意。
“非常感谢,霍华德先生,你和你父亲真是非常好心的绅士,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但我还有一件事必须今晚就办我得写一封信。”
霍华德先生关切地看着她,表情却因此显得很严肃:“等我们到达兰顿之后,你会有很多时间可以写信,但不是现在。不过,我必须失礼的问一下,是需要寄到哪里的信件?”
范小予笑了笑:“这封信写得越快越好,而且只是一封短信,不需要太多时间,不会耽误我的休息。我想给父亲写一封信,说我打算在英国旅行一段时间,以增广见识,相信这对我曾经在学校里学习到的知识会起到很好的印证和补充作用,如果父亲的老朋友、博物学家霍华德先生能够成为我的授权保护人,那我就太荣幸啦!”
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霍华德先生听了她的话,略偏了偏头,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她,露出深思的表情,于是神情就更显得严肃了。
跳动的壁炉火光中,他的面部线条更加深刻,看得范小予压力山大……挺好一个英俊青年,为什么脸上经常都要挂一副“你欠我钱”的表情呢?
“奥古斯汀小姐,如果你的父亲收到这样一封信,一定会十分难过的,我认为,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事情一定会得到一个妥善的解决的。何况,目前我们还没有见到证据,不应当轻率地否定查尔斯威斯顿先生的品行。”霍华德先生考虑着措辞,显得很慎重的缓缓说道。
范小予也知道现在就下这个定论有点早了,事情的发展还很难说,而且这年代,订婚也算是件大事了,何况都已经上了“贼船”,以结婚为目的来到了英国,要转眼就翻脸不认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她一向是个恨不得想到就马上做到的人,摇摇头正要继续坚持下去,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优雅迷人的声音:
“奥古斯汀小姐,请允许我问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