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前排的医生和陈枫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太平间，本应该是最冷最阴暗的地方，可里面吹出来的风比外面还热。这种温度，尸体应该很容易就烂掉了吧。

陈枫真怕里面走出个什么腐尸之类的怪物……

医生是不信邪的，他马上就走进去看。气得直跺脚，不停地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制冷机怎么又坏了！！小马也不知道换一个！”

文质彬彬的医生都爆粗了，可见非常生气。还有比他更生气的人家属！他们本来就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这下终于找到了矛头，开始和医生展开大战。

“你们什么破医院！收了那么多钱，就这个环境！”

“太不负责任了……”

“我要投诉！我要找你们院长！”

“……”

医生理亏，也不想还嘴，只是嘟囔一些陈词滥调。诸如“老李是临时工啊”，“医院有疏忽，互相理解”，“经费紧张，马神医有困难”，他尽最大努力打圆场，试图抚慰家属。

陈枫倒是没想到，这医院难道是马神医开的，怎么什么事情他都能插一手。

就在双方吵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眼看就要动手的时候，一个关键人物制止了他们。

马神医来了！

陈枫纳闷，他不是说去给红头发胖子做手术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马神医面带场面式微笑走来，俗话说举拳难打笑脸人。神情自若，侃侃而谈的马神医很快稳住了场面。

紧接着，他许诺联系火葬场，许诺了好多免费体检，免费门诊，马上就把家属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像是止战的和平使者，马神医自带光环，口若悬河。陈枫明白了，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是多么重要。怪不得自己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奋斗在底层最一线的一名“优秀”员工。

见好就收，马神医建议：“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我提议马上火化，让老赵可以入土为安，早日安息啊。”

家人虽然舍不得，可是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只能听马神医的话，按照他联系的火葬场，送老赵上路。

活人们热热闹闹，又打又闹，完全把死人忘掉了。那边的老赵孤零零地躺着，只有迟钝的老李在他身边，给他绑着一条红丝带。

陈枫不理解，忙问大夫：“老李干什么呢？”

医生见状，忙走过去对老李说：“不用了，老李，直接送火葬场，不用标记了。”

陈枫放眼望去，隐约可见，太平间里的几具尸体手腕上都帮着一条红丝带，应该是标记尸体用的吧。

老李慢悠悠地取下了丝带，回到座位上喝茶。桌椅就在门口，热风一阵阵吹过，茶杯里没有什么水汽，也许是温度不高，也许是吹来的热风所致。

马神医不慌不忙地说着：“今天下午就可以修好了，现在注意遗体保护。”

现场乱糟糟的，陈枫看了也心烦，送人也送到了最后一程，他匆匆告别，离开医院。

刚刚走几步，头晕的感觉又来了，也许是刚才折腾得太累了。马神医说陈枫血管里流的都是水，其实他是不相信的。可现在这身体状况，就连上楼都费劲。

还好地下室有电梯，众人走楼梯离开后，陈枫想乘电梯，希望省点力气，双腿酸软无力的他一层台阶都不想上。

太平间的电梯，比楼道里恐怖多了。陈枫吞了一口唾沫，深呼吸几次，默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