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坐在公汽上,陈枫总是会自卑,工作这么多年了,居然连辆车都买不起,满大街都是汽车,为啥就不能有一辆属于自己。可现在,坐在公交车上却比坐在宾利上还开心。
美国那位伟大的小老头,电锯门教父竖锯的话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人活着多半不知感激……”
就在他思考人生时,一列车队路过,为首的是一辆气派的马萨拉蒂。车子上的白花和白丝带很好的说明了,这是一趟走白事的车队,也就是殡仪车队。
人民群众对红白喜事普遍比较重视,纷纷探头去看。车队的规模不小,大家感叹这位老人不仅没白活,而且没白死。
说没白活是因为养了好儿女,花钱解心疼,尽了孝道说没白死是因为风光大葬,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生荣死哀吗?!
车队头车顶着一个大牌子,老人的黑白照片,陈枫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隐约记得,这就是那位鼻子插管,重症室的老家伙。据他自己说,死时候是个植物人,而且他是怨气最大的一个,总是恨不得让子女早早拔了管子。
陈枫不禁陷入沉思,人活一辈子,到底值不值得呢?哭着来,却很少有人能笑着走。
子女并不知道父母的痛苦,执着的亲情和坚守也不能化解老人的愁。我们付出的爱、努力、认真又有多少转换成别人的欣慰、认同和感恩呢?又有多少能转换成自身的成就、理想和满足?
陈枫没有答案,只能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这幅悲伤的浮世绘。
尾车是一辆大卡,可以清楚地看到,绑着一个纸人和一对纸车。纸车的样子和阴间大道上行驶的无异,纸人则和公交上的一模一样,可以断定就是那个老人了。
车窗里可以看到,老人的子女哭得很厉害,他们并不知道,这老爷子在那边咬起人来生龙活虎,他爆发起来可比另外几个老人狠多了。或许是因为植物人太久了,死了对他来说倒是一种解脱了。
陈枫对他的“铁齿铜牙”心有余悸,忙摸了一下脖子,痛感似乎依稀可感,好在这些都过去了。在阳间重看这位老人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熟悉的街道,不上班的早晨,暂时无忧无虑的时光,陈枫比任何时候都热爱现在的生活,他期能一直这样,永远保持这种恬淡。
……
高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心气渐渐减弱的陈枫这才有点意识到,原来头晕眼花的状态从起床到现在都没有减弱。正好医院在这趟公交线路上,可以在医院下车,顺便找马神医看看,拍个片子啥的。
进入医院,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也能听到黄牛的笑和病人的哭。
陈枫很快就找到了马神医,他正在对“信徒”施法,满口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类的,还摆出什么五色五脏论。
凑上去,听到马神医正步道:“通常,我们根据五行木、火、土、金、水,把平时吃的五味酸、苦、甘、辛、咸和五色绿、红、黄、白、黑联系起来,人与自然啊,都是通的!”
病人在底下纷纷记载,笔耕不辍,比上课还认真。
陈枫连忙叫住马神医:“马大夫!打扰一下,我来啦!”
马神医见到陈枫,再次露出了经典的场面式微笑。陈枫这次懒得笑了,他只想快点去拍片子,看看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呦!这不是陈老弟吗?好久不见,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陈枫直奔主题,他知道马神医的套路,直接说:“额,不好意思,马神医,我们直接上楼化验拍片子吧……”
马神医很疑惑:“哦?不让我给你诊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