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归立刻一道御兽决打上去,回馈的情绪,竟然是……不安?惊惧?
他打算抬手摸摸对方,身体刚一动,胸背钻心疼痛。
余之归冷汗大颗大颗冒,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想起之前的事情。
手心一握,空荡荡。
席长天塞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被丢掉了,还是在别人手上?
自己这还重伤着,必定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眼睛看不见。
看不见没关系,能捡一条命就好,余之归丝毫不在意。对驭兽师而言,只要身边有飞禽走兽在,就是他的眼、他的耳。
他一出声,感到身边这头野兽更加紧张了。
腥风扑面。
地面传来不规则的震动,由远及近。
有野兽靠近。
余之归二话不说,继续撒御兽决。
噫!来的动物不少啊。除了其中一只特别大的野兽战战兢兢以外,其他都还很欣喜的样子?
只是这欣喜,有几分是因为自己醒来,又有几分是觉得可以饱餐一顿血食?
救自己的人呢?
余之归还来不及细想,一道细长而冰凉的东西,舔上他的脸!
身边野兽显然在哆嗦,哆嗦得很厉害,忽然间往旁一闪,仿佛遇赦一般躲开。
那头战兢兢的野兽靠过来。
附带着一群蛇。
细长分叉的舌头,冰凉的感觉,是蛇信。
还好,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但余之归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没有杀意,也不能保证对方一个紧张或者一个慌神,咬自己一口,注入毒素就糟糕了。
他静静躺在原地,一动不动,感到蛇信收回,紧接着一条粗长得多的东西,搭在自己唇上。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发问。
那条蛇显然被他吓了一跳,蛇尾在他脸上滚了几下。
弄了他一脸湿乎乎。
不是水。
奶腥味。
余之归舔舔嘴唇。
哪里来的奶?
蛇尾再次轻轻搭在他唇上,奶液随之蜿蜒而下,落在他口里。
这条蛇的上半身,则缠在野鹿的大腿。
自然,为了防止野鹿反抗或逃走,好几条蛇围着鹿脖子鹿肚子,看似轻轻缠绕,实则只要野鹿稍有逃走之意,顷刻之间便可束紧,折筋断骨。
另外几条蛇,缠住了野鹿的乳房,胡乱挤压着。
鹿乳便流出来,随着蛇身淌进余之归嘴里。
余之归看不见,但他笑了。
天无绝人之路。
世上并非没有产乳的蛇,但乳的味道全然不同。
结合身边的野兽,他大略可以猜出,这是被群蛇驱使过来,给他喂食的。周围弥散的腥味儿可以推断它们喂了他不止一两次。
能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这些蛇不是人为豢养的,他可捡到宝。
他努力传递着喜悦和感激之意。
群蛇莫说接触过驭兽师,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它们又都深居简出,简直不谙世事。头次遇上这么个奇妙的、不用触碰便能传达意思的主儿,亦颇有几分兴奋之意,表示方式便是凑过来舔舔舐舐,挨挨蹭蹭。
奇异的是,它们完全避开了余之归的伤口。
不消片刻余之归脸上全是口水,十分狼狈。
尽管狼狈,他却放下心来。
野鹿也在他安抚下,放松下来。
喝够了鹿奶,原先那头紧张胆怯的动物靠过来,偎着他,用体温温暖他。
余之归继续表达感谢,口中猝不及防被蛇塞入一枚草球。
这喂药姿势十分熟练,显然做过不止一两次。
野兽们天生地长,自有一套寻药本事,余之归清楚自己伤势,既然自己都能醒过来,这药应该立了大功。
他想着,小心翼翼抬手摸了摸自己伤口。
被什么薄薄的东西裹得严严实实,与身下垫着的物事一样,干干的,有着细纹。
蛇蜕。
不知用什么法子处理过的蛇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