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樘的语气极其淡然,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如一股幽微的只能轻撩起鬓边发丝的风一般,“本宫若不如此,便不能平息父皇的怒火。若不如此,则不显心诚,非是为着本宫自己,也是为着仁和。但愿本宫可以用就额前一点血,来求的玄天上帝护佑仁和。”
安顺只眼含着泪,心中亦只太子倔强,恁的是如何也阻止不了了。只狠了心,任由祐樘去一步一叩首,自己也学着起来。
祐樘却是冷冷道:“你不该如此。留本宫一人的血便罢了,不然,仁和受不住的。”
安顺只是止不住眼中泪珠,祈求道:“殿下您既然担心公主受不住,那为何不让小奴来?小奴卑贱,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怎的便不担忧公主殿下受不住了?”
祐樘的语气极其平静,好似皮肉上的痛苦与他毫无干系似的。他只平静道:“本宫是仁和的亲兄长,她如何便受不得了?”
祐樘的话语,消散于刺骨的冬风中,却是于安顺的心中无法散开。
安顺复欲出言阻止,却又听得祐樘一句呵斥:“放肆,如今连你也不听本宫的话了么?”
如此,安顺便也半句话都说不得了。只得眼含着泪,心疼地看祐樘一步一重叩首,看着他额上逐渐红肿,慢慢地破皮流出鲜红的血液。
祐樘叩首至顶层台阶,便从一侧伸出一双手来扶着他。祐樘就着起了身,却觉那双手分外有力温暖,那不像是安顺的手。他抬头一看,竟是眼含着泪面上却强逼出笑意的文轩。
文轩冲他一笑,屈身一礼:“臣周文轩,护着太子殿下,臣陪着您为仁和公主殿下祈福。”他怕祐樘拒绝,复道:“仁和公主殿下是臣的表妹,臣也是奉着母亲重庆长公主殿下的命尽一份心而已。”
如此,祐樘亦无法拒绝,只得回以舒朗笑容,由着文轩扶自己进了内殿。
安顺只清了嗓子,极大声地喊了一句:“太子殿下驾到,太子殿下为仁和公主祈福!”
话语方落,三人尚未行至内殿深处,便听得内殿里传来一阵惊呼。是里头宫女内监们的骚动,“顺贵嫔娘娘,您怎的了?”
“不好,顺贵嫔娘娘怕是因着太过担忧仁和公主殿下的病而晕厥了!”
“快来人啊!顺贵嫔娘娘晕倒了!”
“快唤太医,快传软轿!”
殿内宫女内监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不停,吵的祐樘脑子生疼。他清一清嗓子,高声道:“都没的混吵些什么?玄天上帝面前,没的亵渎了神明失了尊重。顺娘娘晕厥,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放肆,还不快些将娘娘扶至一旁的雨花阁?那里有床榻可休息,又不亵渎神明。再赶紧些些传太医去雨花阁为顺娘娘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