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杯水,落地有声。
桃李恁的是再好的颜色,若是于狂风之中被吹落了花朵也不能再是绝美颜色。
邶如已然近乎发狂,似无理智,毫不顾及身份礼数规矩,只是一个因母亲受冤而极度悲伤的女儿,显露着天下子女对母亲最真挚热烈的情感。
齐氏也茫然不知所措,泣涕涟涟,眉头紧蹙。
“好孩子,我也绝计不信姐姐会做出这等杀人害命的事来,只是当日淑妃之死,连带着陷了宫里多少人命去了,直到现下,宫中若谈到淑妃娘娘也是人人色变的,你可千万不当做出傻事来,平白折了你性命前程去。”
到底,这事还是未有解开,若母亲只是牵涉后宫之争,又为何皇贵妃与宸妃所见她皆是花容失色,甚至皇帝也容色大惊,惊慌不已。
或许,想要解开母亲于宫中陨命之迷,要重走母亲当年之路才行。
司药司是定然进不去了,她不懂医术,不懂药理,那唯今之计,只有当上女官,才能有机会进入内侍局一探当年母亲之故。
春日里的风沙尘暴,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刻,便消弥殆尽。
而风沙停留在人们衣襟发丝上的痕迹,却久久不能消散,任凭水洗香染,也未有消弥。
心忧不知处,动乱无所依。
几日的心乱如麻,几日的殚精竭虑,几日的苦心探寻,本就飘忽不定的内心,现下更是不知归处。
何去何从,本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前路迢迢,心路艰辛。
该如何才好。
淑妃是祐樘的生母,她的生母却又是因淑妃的关系而陨命。
彼此的关系,终究是又远了一步,本就差距异大,两颗心越想靠近彼此,却越如九尺寒冰。
邶如如是,祐樘亦是如是。
夜凉如水,心若寒冰。
几日未见到心中伊人,便是比数九寒冬也要冷上许多,难熬许多。
他甚至想着,若自己当初未有欺骗,坦诚着心事,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境。
今日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都一点点地化为了穿肠毒药,刻骨入心,占脑进髓。
善意永是不能够成为掩盖谎言的理由的,于她是,于自己也是。
安顺奉上白玉红梅茶盅,上前道,“殿下,起风了,天有凉气,小奴泡了枫露茶,热乎的,您暖暖身子吧!”
起风了,又是花叶的鏖战纠缠,终是逃不掉的。
春日的花早晚是要在风中零落成泥的,可惜,于这宫中,却不能香如故。
“是啊!起风了,该有虫蛇了,本宫也该备着了。”
两个身影于微凉夜色中淡然转身,回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