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耶公子趁机插上一句：“这点我可以保证他说的是实话。托老爹的福，我们这些不算人的无能力者，属于贵族圈子的边缘人。天天提心吊胆的，一旦家族和人争斗，和谈时我们就是送给对方的出气包。谁不想攒点体己躲远远的。他这个法师等于是被他哥硬生生的打落到我们这个群体里的，背地说起来哪个不是毛骨悚然。我们和他交好，其实也是图将来有机会归隐了，可以到他的领地托庇。不过他这棵树有点小，随时会倒，哈哈……”

吸血鬼也跟着苦笑：“贵族那套我熟悉，有的是办法活命。但我这窝囊的废柴伯爵名声打出去，又不知得勾引的多少野法师惦记我的产业。说实在的，他们真要来挑战，只要有老英雄您的一成实力，我还真打不过。所以还必须有点保命的家底，不能随便来个野心膨胀的野法师就把我弄死。伊娜小姐的那种武器……叫什么来着？”

伊娜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更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尿裤子伯爵”，活得竟如此阴沉复杂。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世界充满阳光，不是吗？为什么这些人要活得如此的阴暗，如此的沉重……也是个可怜人啊。

小姑娘忽然觉得这个表面繁华的王都如同阴冷的墓穴，压抑的令人无法呼吸。她想马上逃出去，逃到阳光照耀的大草原，逃进鸟语花香的大山里。

吸血鬼问了两次，她才反应过来：“它叫嗯啃。”

吸血鬼也是一愣：“嗯？嗯啃？奇怪的名字……好吧，随便叫什么吧。我思来想去，现在只有它能救我的命。不瞒你们说，我们暗地训练有死士。伯爵府明面上那些人其实都不是我的人……比如这个家伙，这次你我闹出误会，他便出力不少……”

跟他来的随从一愣，掉头便跑吸血鬼抬手一指，一溜火光飞出，那人便惨叫着变成一具焦尸。

伊娜前几天虽然也见过血，却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的这个惨法。不禁小脸发白，低下头不敢去看。

吸血鬼却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诉说：“他们很好，但我是废柴。哪怕他们拼了命，我这个没准头不会把握时机的所谓魔导师也只能碍他们的事。但如果他们能有几支嗯啃，迫使袭击者保持距离，那么我再废柴，丢几个魔导师级别的魔法凑凑热闹还是做得到的。保命的本钱何止翻了几倍。”

安德烈沉吟片刻：“明人不说暗话。此物我也不知如何制造，更不知道能造多少。买恐怕是不可能的。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也不过得了两支而已。”

吸血鬼似乎颇为失望。他求助似的看向伊娜“听说此物是伊娜小姐儿时玩伴发明的？在下不敢要您那款神器版的，普通的，嗯啃就行。”

在吸血鬼看来，卖相平平的“嗯啃”显然是不如被王凡斥为“火柴枪”的狙击枪厉害的。因此昨天伊娜没有用狙击枪打他，显然是手下留情了。既然对方表达了好意，他自然还是趁早认罚的好。不然这一家，老的魔法厉害现在还多了个免费卫队，小的武器犀利……显然继续作对是不明智的。

安德烈悄悄向伊娜使了个颜色，可惜小姑娘心慌意乱没有注意到。她想了想，说：“我好像听王凡哥哥说过他想做武器生意……大概可以买吧。”

卡维耶公子一直没事人一样低着头喝茶。闻听此言，手一抖，茶水便打湿了桌面。他不动声色用袖口擦了。偷眼一看，没人注意到自己，便低头继续喝茶。吸血鬼倒是不动声色。

安德烈暗叹一声。小丫头还是太单纯了。她也是好心，想帮王凡推销东西。但这句话说出来，就等于承认这玩意儿起码制作起来不会太难，将来王凡就不好把价钱抬得太高了。而且，吸血鬼这种人，话说的再诚恳，背地也未必没藏什么歪心思。只看这种老狐狸能从一心废掉他的哥哥手下活到现在、还弄出一身水货魔导师的实力来，便知道他怎么都不可能是个纯良无辜的小白兔。尤其此人主修冰系，击杀手下时却用了火系法术，明显是事先做过准备的，恐怕等下必有后文。

总之，此人目的究竟如何、是不是可以和他结盟，实在扑朔迷离。和这种人斗心眼儿这可不是自己所长尤其这事还牵涉到老亨利，当然得先找他商量。

但伊娜这一句一回，可就等于应下了。也罢，既然王凡敢和伊娜谈“军火生意”的事，想来是有一定底气的。自己再一味推脱，孙女脸上就不好看了。

于是便回道：“小孩子的话，谁知能有几分可信。既然他这样提过，我便替你问问。”

吸血鬼大喜：“好！一言为定！王都大乱在即，你我身处险地，不可不提防别人多想，免得引火烧身。就不多叨扰了。”说罢对安德烈行了个礼，又对伊娜欠了欠身，道：“见笑了！”便挥手撤去隔音结界。

伊娜不知这句“见笑”从何说起却见此人忽然疯魔一般，对着自己抽了几个耳光，然后伸手指着安德烈便骂：“老匹夫！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儿再不成器也称得上门当户对。你不乐意咱好说好散，何苦羞辱于我？还杀了我的仆从！”

安德烈本没心情陪他演戏。但此人提及自己的宝贝孙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骂：“凭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没当场打死你算你运气！”

吸血鬼便叫道：“好好好！既如此，地契还我！”

安德烈忽然明白过来，便顺势耍赖：“入我手便是我的，你叫它它可答应？”

伊娜当即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自她记事以来，爷爷的画风就是性子直爽性如烈火，从不屑玩阴谋诡计。谁知一秒便崩了个一干二净，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眼泪。

安德烈瞪她一眼，吸血鬼也冲她直摆手伊娜顽皮性子起来，也跟着高声喊道“哭鼻子伯爵！尿裤子伯爵！”

谁知哭鼻子尿裤子伯爵不仅不恼，反倒冲她直竖大拇指。第一次见到当面骂人还能得到挨骂者表扬的，闹得伊娜一头栽倒桌上，憋笑憋的好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