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去,床头上还挂着十八岁那年高三夏天和母亲一起照的照片,她偎依在母亲的怀里,虽然母亲的面容是憔悴的,却笑得很安祥甜美。
“妈,你在四月代人生下孩子,八月时他已经在你肚子里了,对吗?”当母亲替她凑足了大学第一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时,她居然相信了母亲的话。
她说:“阿荀,瞧,这是妈妈摆地摊赚来的钱,存了好几年,第一年的学费总算够了。”
景荀高三时的功课太多,学习也太忙,居然没有留意到母亲一天天的变化,一日日变得更加的清瘦。母亲还是早出晚归,晚上赶到夜场里摆地摊,早上又去私人超市里做营业员。在景荀的记忆里,母亲干过很多种工作:做商场的售货员、卖过化妆品、卖过保险、当过饭店服务员……可给人打工挣来的钱,也只能勉强维持她们母女的生活。
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景荀拿的薪水、赚的钱越来越多,可她却不知所有的努力是为了谁。能让她一步步走下来的只有仇恨!也唯有报仇!
“妈,你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而他们凭什么过得那么优越和幸福,这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他们不配享受幸福,他们的幸福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如果他们让你尝了十分的苦,今天我就要让他们也尝到七分。也该让他们尝尝了……”
手指轻柔地的落在母亲那含笑的脸颊上,每次面对现实,她都有着无法抑制的痛与恨。痛得有多彻底,恨得就有多刻骨。无数次午夜梦回,无数次从梦里的心痛中惊醒,是她咬牙般的恨。
明天,她就要去圣瑞总公司上班了。也许还能遇到二十多年来未曾再见过的父亲。他还记得她吗?记不记得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她的名字已改。
景荀起了个大早,里面是件有弹力的贴身背心,下面着一条弹力短裤,有些像运动员的衣服,不错,她准备锻炼身体,这是她多少年来坚持下来的习惯。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是空的。洗了发,头一甩,水珠四溅,头发舒展开来,竟是一头棕色的长发。昨儿的卷发本就是她临时用卷发器自烫的,她喜欢偶尔折腾自己的发式,换个发式能改变心情。穿上干练却得体的职业装,提着小背包就出门了。
她先是坐公车到了百业商务中心附近,从这个公交站台再到上班的地方,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正好她可以用来跑步,尽管这个时节,大多数的人已经不再锻炼身体,景荀觉得既然是好习惯就要坚持。放弃容易,坚持难,当坚持成为一种习惯,也就容易了。
景荀在公交站台边坐下,解开上衣,在她正要脱下裙子时,周围全都是一双双怪异的目光。旁边正在等车的男女,都怪异地看着景荀:不会在大街上玩裸
奔吧。当看到内里穿着的贴身衣衫时,有人笑问:“你是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