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第三节课课间,有人在教室外喊程致远的名字。
程致远出门一看,竟是胡昊,问道:“你找我吗?”
胡昊见到程致远,表情先是惊讶,跟着沉下脸来,问道:“你叫程致远?”
程致远笑道:“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胡昊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犹豫什么,随后表情变得坚决,将一张纸团塞在程致远手里。
程致远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胡昊道:“你不用感谢我,以后你少管闲事。”说完,转过身,大步走开。
程致远暗奇:“我多管什么闲事了?”握着纸团回到座位,打开一看,不由得心中一突,赶忙将纸团收好,一颗心砰砰乱跳。
第二节下课是课间操时间,胡昊因为坏肚子,始终蹲在厕所里。陈涛向来不爱做操,小淘陪他猫在厕所里。广播体操音乐响起,二人就在门边说话,所说的内容全被胡昊听进去了。陈涛没发现厕所里还有别人,说话的内容也没加控制。等到音乐结束,同学们开始列队,陈涛忽然听到一声屁响,于是发现了胡昊。他威胁胡昊不许将和小淘的对话告诉外人,胡昊肚子正痛,不愿理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等陈涛走了,胡昊方便完了,想起陈涛胆敢威胁自己,心中很是不快。在胡昊看来,诺言必须是遵守的,所以他没有选择告诉外人,直接写了一张纸条,交给当事人程致远。
胡昊是认识陈涛的,也知道陈涛平日的作风,还知道陈涛有个厉害的哥哥,但他依然选择这样做。他是不认识程致远的,虽然那日见过一面,却不知道程致远就是程致远。他那日偷了家里的钱,不想被程致远一下看穿,惊讶之余,恼恨程致远多管闲事。他本不想将纸条交给面前这位程致远,只因若不告诉,便似怕了陈涛一般,这才犹豫之后,将纸条交给了程致远。
纸条上写道:“程致远,陈涛背后说你勾搭女生,打算找机会收拾你,你当心点,不用谢我。”
程致远收起纸条,回想纸条上的话,一时间惊惧交集,心想:“我什么时候勾搭女生了,陈涛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整整第四节课,程致远如坐针毡,不时回头向陈涛的座位偷瞧。陈涛举着语文书,看不到脸,不知在想什么。
放学铃声响起,陈涛如往日一样,打开后门,第一个冲出班级。程致远看不出任何异状,不由得怀疑胡昊是不是编谎话,故意让自己担心。
吃完午饭,回到学校,又担惊受怕了一个下午,好在有惊无险。
放学以后,离开校门,走进那日被田野和白鹤劫道的胡同,程致远已认定胡昊在恶作剧,便将此事抛在脑后。鱼头一直没有说话,突然问道:“致远,你是不是和许贝妮关系很好?”
程致远险些原地蹦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说什么?”
鱼头见他怕成这样,道:“你不该和她勾搭的。”
程致远听到“勾搭”二字,立时想到胡昊的话,问道:“你听说什么了?”
鱼头不答反问:“那天我把秦娈的日记偷出来给你,陈涛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了?”
程致远道:“那天中午我妈在家,我没法看,后来去工地看,正好遇到了陈涛。不过他并没有发现那是秦娈的日记啊。”
鱼头道:“他后来发现了。”
程致远道:“他怎么发现的?”
鱼头道:“他看到秦娈日记在我桌上,拿起来看了看,问我为什么日记会在我桌上。我说秦娈借我的,他问不是借给程致远了吗?我咬死没承认,说是他看错了。”
程致远道:“那是他诈你呢。”
鱼头道:“秦娈的事就不提了,你怎么又和许贝妮搭上关系了,我记着你们原来不认识啊。”
程致远道:“我们是不认识。那天中午,陈涛差点发现秦娈日记在我手上,许贝妮帮我解围,我手上受了伤,也是她帮我擦的药。”
鱼头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程致远道:“她……她还亲了我一下。”
鱼头一拍脑门,整张脸皱成一团,道:“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你知不知道她是陈波对象?”
程致远道:“我知道,但是她已经不爱陈波了。”
鱼头哼道:“她不爱陈波,改成爱你了?”
程致远道:“她说喜欢我,我也说喜欢她,可是这应该不是爱情吧,爱情……爱情是什么样的?”他没经历过爱情,书上也没记载,无从参考。
鱼头见他目光傻痴痴的,推了他左肩一把,道:“你醒醒吧,她是什么人?见一个爱一个,水……水什么花的,你真以为她喜欢你啊,你傻了吧。”
程致远心知鱼头要说水性杨花,只因不愿将这样的字眼安在许贝妮头上,所以没像过去那样提醒鱼头。
鱼头又道:“她不是秦娈,你玩不过她的。”
程致远道:“是,我知道。那天的游戏她能玩,我就玩不了。”
鱼头一脸无奈,道:“你们还一起玩游戏?心怎么那么大啊。她在日记里写你了,你知道不?”
程致远无暇思索许贝妮写的什么内容,问道:“陈波知道了?”见鱼头点了点头,顿时全身如坠冰窖,打起冷战来。
鱼头道:“前几天许贝妮过生日,陈波准备了一份大礼,结果被许贝妮当众拒绝了。许贝妮还向他提出分手,就当大家的面说的。据说陈波当时气炸了,把礼物当众人的面摔得粉碎。”
程致远心中一荡,暗想:“贝妮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向陈波提出分手了,她好勇敢,居然不怕陈波。”想到许贝妮这样的弱女子为了爱情,不惜得罪陈波,当即陷入深思。
鱼头续道:“陈波回到家后,好几天吃不下饭……”接下来述说陈波如何凄惨。
程致远一句没听进去,心中兀自想着:“贝妮要追求真正的爱情,所以她变得勇敢了。我呢?我什么时候可以勇敢起来?”
只听鱼头说道:“陈涛猜测许贝妮肯定是外面有人了,才跟他哥分手的。也不知道是陈波的主意,还是陈涛擅自做主,许贝妮的日记到了他们手上。”
程致远听到这里,回过神来,道:“一定是他们偷了贝妮的日记。”
鱼头听他称呼“贝妮”,眉头一皱,道:“你还帮她说话?她差点把你害惨,心里都没点数吗?”
程致远道:“她又没错,是那两个人偷了她的日记,又不是她自己说的。”
鱼头见他还在卖力替许贝妮开脱,更加恼火,问道:“你还听不听了?”
程致远语气软了下来,道:“你说吧。”
鱼头道:“许贝妮日记里没提你的名字,但是有一幅画和你很像,陈涛一眼就认出来了,推断许贝妮是跟你好上了。”
程致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陈涛偷贝妮日记是在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鱼头道:“我猜是上周的事。”
程致远又问:“他什么时候发现秦娈的日记在你桌上?”
鱼头道:“上周五。”
程致远道:“今天上午有个叫胡昊的男生来告诉我,说陈涛要算计我。”说着伸手到兜里掏纸团,却只摸到几张纸币。他心里一惊,喃喃道:“怎么不见了呢?纸条明明一直放在兜里的。”问道:“你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对吗?”
鱼头道:“我下午听说的,本来想马上告诉你,怕你害怕,放学后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