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听他胆敢教训自己,道:“我就欺负了,怎么地吧。”说着踹了那男生一脚。问道:“疼吗?”男生摇了摇头。
王龙冷笑道:“有能耐你去欺负厉害的啊,欺负老实人有意思吗?”
陈涛见他轻视自己,脑子一热,当众挥手打了王龙一巴掌。这一下他没有使力,出手时只为找回面子,满以为王龙能够避开,不想竟打到了。
王龙完全没想到陈涛敢对自己动手,挨了一下之后,愣了几秒,跟着双掌向前一推,趁着陈涛倒地之机,一屁股跨坐在陈涛肚子上。二人扭打在一起。
王龙虽是邢宇的表弟,也有表哥那样的大块头,力气上和鱼头不相上下,比陈涛强壮得多。陈涛一开始不落下风,可是没过多久,他的爆发力用完了,力气开始衰竭。王龙忍了陈涛很久了,这次是陈涛先动的手,他自觉道理在自己这边,于是毫不留情,一顿眼炮,将陈涛打成了国宝大熊猫。
同学们见陈涛挨打,均在心里给王龙加油。
王龙打够了,回到座位。陈涛平躺在讲台上,双眼乌青,直冒金星。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脑袋晕乎乎的,倒像是醉酒一般。他撑着站起,找了几找,指着王龙的方向,道:“你给我等着。”王龙道:“找你哥去吧,我等着。”陈涛撂下一句狠话,气冲冲走出教室。
这天下午,陈涛没再回来。
每周周五,三年二班都要来一次大扫除。秦娈是卫生委员,总是最后一个离校。
以往程致远很想陪秦娈一起打扫,只因担心陈涛去而复返,万一真被陈涛撞到,不好解释晚走的原因。今天恰好陈涛不在,他便留了下来。鱼头看出程致远对秦娈有好感,清扫完自己脚下的区域,直接回家去了。
程致远尽力拖延时间,同学们清扫各自脚下时,他便如腾云驾雾一般,在尘土飞扬中假装写作业。等大家把椅子放在桌上,陆续离开教室,值日生开始拖地,他还在原位埋头写作业。
等到值日生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最前排的程致远和角落里的秦娈,程致远这才起身,清扫脚下地面。按理说他费尽心思,吸了一肚子灰,才争取到与秦娈短暂独处的机会,本该趁这时候说两句话。他擅长讲故事,鱼头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且和郝爷爷接触了一年,程致远已经没那么容易胆怯了。可是他面对秦娈时,心里总会打鼓,仿佛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秦娈见值日生都走了,从后排走到前排,拿着拖布去水房淘洗。程致远听到她的脚步声走来,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秦娈离开教室后,程致远一声不响,去陈涛坐的角落,自觉整理废纸袋。
各班级都有卖废纸和空水瓶的习惯,以此积攒班费。废纸袋里都是以往学生上交的作业,老师批改过后,集中投入袋中。当时市面上有一种橡皮,可以擦除油笔笔迹。有些同学利用这种橡皮,将废纸袋中的批改笔记擦除。如果作业只规定数量,不限制题目,例如老师让同学完成一百道题,这些废纸便被重复上交。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每隔一段时间,要打开废纸袋,筛选出作业纸,将其划破或撕碎。通常这项工作,都由卫生委员负责。
鱼头成为秦娈同桌后,秦娈的各种消息源源不断传入程致远的耳朵,他知道秦娈为了处理这些废纸,经常很晚回家,所以他才主动分担秦娈的工作,让她早些回家吃饭。
大扫除的时候,为了方便清扫,椅子都被放在桌上。同学们按照先扫地,再擦地的顺序,不等地面干透,已经离校。等到周一上学,大家再放下椅子。
秦娈拎着拖布回来,又清理完讲台,想起今晚姥姥过生日,全家人一起吃饭,匆忙间拿起放在讲台上的书包,离开教室。
程致远正蹲在角落里默默耕耘,忽然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想一定是风将门带上,可是接下来听到“咔哒”的锁门声,然后是锁头与门板碰撞声,他才意识到门真的被锁上了。急忙站起来,见秦娈已经不在教室。
他走到秦娈桌旁,不见她的书包,再看讲台上干干净净,果然秦娈已经离开。他站在讲台上,向刚才他蹲着的地方瞧去,瞬间明白过来,由于视线被桌椅遮挡,秦娈根本瞧不见自己蹲在角落里。
他走到门前,默默祈祷门还没锁,伸手一拉,纹丝不动,用力拉了几下,彻底死心。忽听楼梯下方传来秦娈的声音:“有人在教室吗?”
程致远心头一喜,刚要呼救,突然心念一动:“怎能反倒让她来救我呢?”之前他每每想要帮助秦娈,都在陈涛的干涉下弄巧成拙,自知在秦娈眼中,自己已被曲解成又蠢又笨之人。他想改变秦娈对自己的看法,何况这次陈涛不在,如果再帮倒忙,岂不是坐实了真蠢真笨。
方才秦娈匆忙间拿起书包,锁门之后,下至楼梯转角,她才发现书包拉链没拉,紧接着听到程致远拉门的响声,立刻想到有同学被反锁在屋里,于是喊了一声,却没听到回应。
她走上楼梯,站在班级门外喊道:“有人在里面吗?”程致远就站在门后,与秦娈仅一门之隔,一颗心怦怦乱跳,连大气也不敢喘。秦娈见无人应答,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又再下楼,就此离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