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身边脚步声凌乱,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手便将她拉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急忙扶住晏飞白的肩膀才堪堪站稳。
“你吓死我了!”她忍不住埋怨着。
晏飞白戳她脑门儿,一脸冷漠的絮絮叨叨:“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冬不坐石夏不坐木,这死孩子,就这么懒吗?等你拉肚子拉到上不了台你就知道……”
黎元淮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立刻捂住他的嘴,阻止了他的长篇大论。
晏飞白的唇被她遮盖在掌心之下,微凉,很舒服。
她喃喃道:“行了行了,在家里被奶奶管,出来被你管,我要不要活了还?”
晏飞白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二话不说将人扛到肩上往车子那边走。
“啊,晏飞白你放我下来,我的书包都要掉了……”黎元淮被书包砸到头,差点晕过去。
开玩笑,书包里可是晏飞白那本又厚又硬的笔记啊,分分钟可以拿来当武器用的好不好?
俩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离开京剧院。
司机张叔咯咯笑着,帮两个孩子拉开车门。
黑色的车子默默驶离,在寂静的雪夜中显得非常明显。
远处路灯下,站着个少年,梳着短短的寸头,好像只在头皮上贴了一层绒毛似的,露出了柔和精致的五官,即便不在笑着,嘴角仍然上翘,看着特别和善。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前面的车上,久久不曾移开。
良久,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娇柔,却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
“我看见她了。”少年淡淡道。
“那你还等什么呢?”说话的人年纪不大,带着惯常的娇憨和孩子气,原本像是撒娇的姿态,可所说的内容却像是死神的审判一样:“我不管你是找人杀了她也好,强奸她也好,还是卖到什么深山老林里都好,总之,她一定要离开晏飞白,你听懂了吗?”
少年轻笑。
女孩不解。
“你笑什么啊?怎么?不想报仇了?”
少年声音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像个长者一样,平静地回应她:“我从来没仇可报,我的大伯和爸爸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得到什么结果都是咎由自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女孩不可思议地轻笑:“你哥含辛茹苦,竟然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可真是丢死人了。”
少年没回答。
女孩有些生气。
“怎么,你是不想帮我了?”她声音中充满了威胁意味,“你可别后悔。”
少年笑道:“我当然帮你,帮你活下去。”
女孩顿了顿,耳后愤然挂断了电话。
少年仰起头,也看向了一直静静耸立在旁的京剧院。
元宵节那天刚巧是周日,可对于自幼便自律性极强的晏飞白和黎元淮来说,生物钟里从没有法定节假日一说。所以,一大早,晏飞白就上门来,一反常态,笑得阳光灿烂的。
黎元淮一开门,就看见两排洁白的牙齿。
不由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得罪了自己,否则怎么会笑得这样谄媚呢?
她吓得后退一步,他却一把扯过她手里的口罩亲自给她戴上,然后探身替她关上门,顺便覆在她耳边悄悄说:“哥哥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两人靠得极近,黎元淮一抬头,额头便擦过他的喉结处,晏飞白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忍不住抬手蹭了蹭她的下颌。
她兴冲冲的:“去哪玩?”
“秘密。”晏飞白故弄玄虚。
可黎元淮只要想到要出去就已经高兴到飞起了,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反正跟着晏飞白,她是不需要带脑子出门的。
晨练结束,黎元淮便马不停蹄跑到晏家去。
巧的是晏飞白也正要出来,正在门口和妈妈告别。
黎元淮听见声音,便没有敲门。
“去哪啊?”晏妈妈问,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宠溺。
“去同学家玩,晚饭前回来。”
晏妈妈来了兴致:“同学?那个同学啊?卿卿吗?”
晏飞白淡淡的:“不是。”
晏妈妈知道自己儿子心里有数,所以也不去追问,可想起“卿卿”,她又觉得实在是好奇。
“最近卿卿怎么样了?好久没听到她给你打电话了。”
晏飞白没什么兴致,穿好了鞋才回答:“不知道,她休学了。”
晏妈妈急了:“休学?怎么回事?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她哥。”
晏飞白和妈妈告别,“那我先走了。”
晏妈妈的心思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只想着给那人打个电话,便摆摆手随口说:“嗯,注意安全啊。”
晏飞白出门时,黎元淮正在院子中央用鞋子铲雪玩,远远看去就见到鞋面上染湿了一大片。
他摇摇头,小跑上去,帮她把帽子套上了。
她回过头,甜甜的笑。
这笑把晏飞白的心都融化了,探身用额头抵着她的,轻轻碰了碰。
屋子里的晏妈妈正在打电话,原本笑意盈盈的,看见院子里的这一幕时忽然一愣,而后眉头蹙起。
“你的鞋都湿了,这还怎么出去啊?再冻坏了。”晏飞白替她理了理被帽子压乱了的头发,没好气地埋怨着:“说你多少遍,全当耳旁风,等哪天我告诉奶奶,让她打你一顿。”
一见了黎元淮,这孩子就变成了话唠了,什么高冷面瘫统统靠边去。
黎元淮小时候可是被奶奶打怕了的,他却总提起这事儿,可叫她害怕。原本正要发火,可越过他的肩膀,忽然看见了客厅里的晏妈妈,连带着呼吸一滞,然后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