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头转了几念，已过数息，回过神来见她依旧冷淡平静没有抬头看来一眼，便压下心绪笑着说道：“没什么，来看看！”

冷笑笑淡淡回了句：“看了，可以走了！”

她说话时依旧没有抬头，见冬季埋着头在灵苗了一嘴泥，便将它抱住，细心清理掉它嘴角沾染的泥土。

季夏沉默一阵，说道：“我知道你还恨我，那样的选择不是为了我一个人。你现在不能理解，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在这之前即便不想看见我，至少，不应该讨厌我。”

冷笑笑依旧不为所动，冷淡说道：“话太多！”说完将冬季放下，继续整理着被冬季踩坏的灵苗。

季夏也不为她的冷淡懊恼，看着苗圃中的狼崽子，想了想，说道：“妖就是妖，养不好的，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换头灵鹫？”

冷笑笑手上突然就停了下来，于是抬头看了过去，脸上依旧清冷，也不言语，就那样静静的看着。

季夏被那冷冷的目光盯着，忽觉一阵慌乱，心头暗自自责道：今日是怎么了，怎得忘了她那个性子。便笑着说道：“不愿就算了！”说完不在停留，转身去了。

冷笑笑静静看着他走出星云崖才收回目光，蹲下身子将冬季抱住，轻声呢喃道：“理解不理解又如何呢？况且，他错了呢，我早已经忘了，哪来的恨呢？”

她说话时逗弄着挣扎的冬季，好似在和一头狼说话一般。

将冬季拾掇干净后，又将药圃细细的打理了一边，随手将木瓢丢入了一旁的木桶中，起身看着已经西斜的日头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才知道虽已经放下，想要淡忘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忽闻的一把生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要不要去你大师伯哪里散散心？”

冷笑笑也不惊讶，侧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石轻舞，摇了摇头，有些神情恹恹的说道：“不了，不好！”

石轻舞看她脸上落寞，便皱了皱眉头，笑着说道：“你大师伯可不怕你去打搅他，前日和我埋怨，说好长时间没见你去了。”

许是平素冷酷惯了，强颜欢笑有些生硬，显得很不自然，又指着地上的灵苗说道：“我们几人之中就你大师伯最疼你，这些灵种他平日里都珍贵的跟个宝贝似的，也就你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虽然每次都是大呼小叫，却从来都不忍苛责你半句，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心疼了。”

冷笑笑似是想起了那个糟老头子每次背地里哭天抢地的凄惨模样，清冷的脸上终于漏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师傅放心吧，徒儿没事了！”

石轻舞见她语气依旧冷淡，却难得的多说了些，又见她脸上笑容不似作假，心头才终于松了口气，说道：“放下就好！虽说我们也不赞同他的选择，但就如你大师伯所说，无论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什么，至少在为了宗门这一点上，没有人比他们父子俩付出的更多。我们可以不理解，却没有资格指责。”

冷笑笑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冷淡，隐含笑意。

石轻舞这才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再次开口时语气轻松了不少，说道：“既然看开了，就替为师下山一趟。虽然这次卧龙承道具体事务都是你大师伯他们那边在做，但我地灵峰有监督之责，不可旁观。”

冷笑笑歪着头看向石轻舞，静静的也不说话，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好似在问：这么可笑的理由，确定不是因为他回宗特意将我支开？

石轻舞视若无睹，神情淡淡的伸手逗弄了一下冷笑笑怀中乱蹭的冬季，说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既然相看生厌，不如不见！去吧，去散散心也好！”

冷笑笑神情冷淡的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查的扯动了一下，似乎在撇嘴。

院前的清水潺潺而行，从不停留，带走了无数岁月，也似乎带走无数岁月的沉淀，不经意间就已经流的老远，流出视线的尽头消失无踪。

一直安静的冬季，突然之间朝着院外“嗷呜”长啸了一声，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兴奋。

冷笑笑看着那个方向，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快要被遗忘的赌约，抿嘴笑了起来。

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皑皑白雪，披上夕阳的余晖，轻轻跳动着的鳞波好似一簇簇小小的火苗，清水微澜，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