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闻言一怔,扯弄胡须的手便停了下来,嬉笑的神色也敛去,沉声叹道:“宗门青黄不接的局面你也清楚,虽然还保留着上三品宗门的地位,实则门人子弟凋敝,名存实亡。
开山承道还要受到姬家的掣肘,在上三品宗门里面我们是独一份,可为奇耻大辱。
那小子当初的选择虽然不怎么光彩,可是,实际上他又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身不由己顺势而为罢了!”
妇人闻那言语中似乎有开脱之意,立时杏目一瞪,怒道:“照你说他还对了?”
老者抬头见那妇人目光如刀锋,仿佛只要敢说一个对字立时就会大打出手,连忙讪讪一笑,陪着笑脸说道:“不对,坚决不对,必须是大错特错!”
说完见那妇人脸色渐缓,才又接着说道:“其实他有现在的身份也挺好,否则我们哪里能够每年都在卧龙城举办一次开山承道壮大传承?
这几年宗门的光景能够一年胜过一年,他的功劳不可忽视。我们可以不赞同他的选择,但至少不应该同别人一样看轻他,否则他的付出就太卑微也没有了意义。”
妇人听那话里话外全是袒护开脱之意,立时就怒了,有些失态的怒吼道:“难道就只能苦了笑笑?既然和他父亲一样,有那么大本事,当初为何。。。”
话说一半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来什么,有些神情落寞,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还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只希望丫头能够安然渡过心劫,莫生了心魔才好!”言罢又望向东南天际阵阵出神。
老者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如何宽慰,只能心中暗自感叹这师徒父子四人的命运何其相似。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沉湎回忆之时,忽见得天际处化出一道湖绿色流光,老者指着哈哈一笑:“来了!”
中午时分的阳光很耀眼,金灿灿的仿佛可以触摸。
王册看着阳光下焕然一新的草舍,心底满满的踏实满足,正觉腹中饥肠辘辘,回头看到子安出现在竹林中的小道上,便收拾一番一同去了草堂。
路过课堂的时候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便大略扫了一眼。
学堂的学子不多,只有十来个,都是本地居民的子女,简朴的衣着说明了他们并不如何富裕的家境。年龄也参差不齐,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已经有了十二三岁。
对此王册倒不觉得奇怪,偏远落后之地,求学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这样的乱象实属正常。
又听子安言说其中还有四人拥有灵性,不由心下疑惑:有灵性就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怎的还会留在马家镇?
一一辨认了一下那四人,便疑惑问道:“为什么?”
子安脸上有些诧异,似乎很惊讶,心想:即便你是个凡人也不该对修行如此一窍不通吧?
口中却不做迟疑,说道:“拥有灵性并不是意味着一定能够踏上修行的道路,如果不能成功筑基,泯然众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修道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群人的事。”
王册听着迷迷糊糊,心下转了几念便明白过来。心想就像是用钥匙开门,钥匙只是前提,还要知道方法才行。
又疑惑问着:“学堂不教授这些东西吗?”
子安脸上越发诧异,盯着王册脸上看了好一会,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方说道:“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皆是如此!走吧,别让先生等急了!”
王册立时便明白了过来,心想:敝帚自珍,如此一来修道确实应该是一群人的事!最后看了眼课堂中那四名本应该前途无量的天赋者,只能叹息一句:“可惜生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