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这是为何?”云遥托着腮帮疑虑道。
“再走不远,就到鄱阳湖了。”
朝阳高挂在天边,晴空万里之中竟有一只小船,仔细一看,原来是飘游在清澈的湖面。两人立于船上,船头还有一位摆渡的老者。
雨蝶缓缓开口道:“大禹治水时,这里因地势低洼,把江流都汇聚于此,所以称为九江。”
“一共有九条江汇在这里?”
“九江,并不是真有九条,只是说它很多。譬如九天揽月,天,也没有九重。”
云遥一边看湖面的风光,一边认真听着,忽然心生一问:“可是,大禹又是谁?”
“禹是很久以前中土的一位首领,治水有功,三过家门而不入。在禹之前,还有尧和舜,他们皆曾为万民造福,是难得的贤君。据说三人最后都被封神,去了天上。”
船头的老人家弓着背,面容慈祥,白发如霜,轻咳了两声继续撑着木桨,迎着微风缓缓地前进:“鄱阳湖,最长三百多里,最宽的地方,也有一百五十里。公子小姐,要在哪里下船呀?”
“这,我也不太清楚。”雨蝶道,“我们要去京城,应该到最北面比较合适。”
“哎哟,太远了,老朽可到不了那里,暮时还得回家,给我那小孙子讲故事,我送你们到都昌县如何?你们呐,找家客栈歇一晚,明天再寻一艘船到北边去。对了,西北面就是庐山,你们不打算去看一眼?”
“不了,”云遥道,“我们赶着去道谢,再说,我以前每天都能看见山……咦,你们瞧,岸边有好多白鸟!”
“应该是鹤,我在画中见过。”雨蝶微笑道。
“快入冬了,北方冷得很,这些家伙都取暖来了。”老者缓缓地答道,“一开始,大伙都很烦它们,因为它们来到此地会同我们抢鱼吃,所以每年冬季,都拿着弓等它们。可后来把它们赶走了,才突然觉得这里太过寂静,没有一点生气。”
说罢,船停在湖中,老船家突然放下了桨,回到船里取出一个陶罐,走近身边一看,罐子里装满了菜叶、青豆。船家捏起一把向远处抛去,原本悠雅、贤淑的鹤群突然在水面翩翩起舞,还有的向这边飞来。
“哇!”云遥忍不住大喊一声,“老人家,给我也来一点。”
“小心,别被啄伤了。”老人又取出一把,却把剩下的一罐都给了云遥。
“你们对这些鸟儿真好。”雨蝶笑道。
“没有了它们,孩子们就少了许多乐趣,”老人叹了一口气,“我们这片湖,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讲的故事,文人墨客,也少有赞美这里的。”
“那您希望有怎样的故事?”
“就像西子和范蠡,泛舟五湖之上。”老人抛完了手里的食物,目送几只白鹤离开,突然回头道:“对了,你们二位,倒是和传说中的他们有些相似!要是能留在这里,将来我孙子给他的孙儿讲故事,就有得说咯!””
云遥在船头跟一群白鹤玩闹着,用手里的食物戏耍着它们,已全然沉醉其中,大概是过去以捕猎为生的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人以外的生命这般相处。
“可我们,终究只是过客,”雨蝶含羞答道,“再说,我们只是朋友……”
“原来如此。”老人不再说什么,认真地摇起桨来。船过之处,涟漪伴着阵阵轻风,许久不肯离去。
“二位,都昌县到了。”
云遥蹑手蹑脚地将两个大箱子搬下船,生怕箱里的瓷器有半点损毁。放好之后,掏出一块碎银子:“老伯,给。”
老人缓缓地接过银两,放在袖子里正打算道个别,却突然听见二人的谈话。
“我看,咱们明天就坐马车启程,剩下的一半湖,应该也没什么差别。”云遥对雨蝶说着。
“二位,你们不打算再留一天?”
“不用了,我也想快点去看看繁华的京城。”雨蝶道,“老人家,天色不早了,您快回去陪您的小孙儿。”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耐性也没有。即使湖面相似,说不定游着游着,或许就变了一种心境。”
“这里的确很美,可我们这般年纪,对远处山河的向往更胜过这湖面,也许等将来走遍了,再像西子和范蠡一样回到这里,您看如何?”
“你这位姑娘,真是会说话。唉,京城好啊,京城好……那,老朽先告辞了,你们二位多多保重。”
随着人影消失在暮色中,湖面,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