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坤有些恍然,似乎从前那个周衍又回来了,这样的话说的虽轻,却带着毋容置疑的霸气,身为男儿的热血。
一味的退让,换来的却是被人无止境的欺压。
“来而不往非礼也。简坤,你让人将消息传出去。”周衍平静的吩咐着,心里却暗自下了决心,既然要斗,他便做好了与天斗,与地斗的准备。
简坤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但是更多的却是欣慰,是开心。那个他曾经敬佩的少主又回来了。
然而外间的一切变化都影响不到这这份独属于青山谷的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季虎躺在草堆里,眼睛盯着墙上的气窗,四四方方的一小块,让他足以分辨出白天与黑夜。
季虎抱紧了双臂,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已经大半年内,想来今年的冬天只怕是熬不过去了。季虎砸吧着干裂的嘴唇,若是此时能有一壶烈酒就好了。
入喉处辛辣而痛快的感觉,刺激着季虎咽了口吐沫。
顾云凡给的三天最后期限,他从来没放在心上,活了大半辈子也够本了,掉头也就不过碗大的疤而已。
只是却苦了他的一双儿女!
如今三天已然过去了,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季虎,却没有等来那丰盛无比的断头饭。亦没有等来顾云凡。
难道外面出事了吗?以至于顾云凡无暇顾及牢里的他?以及费尽心思想得到的藏宝图?
正想的出神,思绪却被身后沉重的铁门与地面的摩擦声给打断了。季虎依旧保持着侧卧的睡姿,抬眼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抗过了先前无休止的刑具,如今倒也落得个清净。除了送饭的,估计也没人会进这样的地方。
“岳父大人,真是好兴致,居然还能睡得着?若是换了我,只怕是要寝食难安呢?”顾云凡曲起手指放在鼻端,这暗牢里的气味可真是刺鼻。
季虎一听是顾云凡这熟悉而又令人作呕的声音,怒骂道:“老子一辈子行事光明磊落,为何不寝食难安?倒是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坏水,才该日日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受尽良心的折磨!”
季虎的双手满是污渍与血迹,死死的抓着栅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他再也不是那个在马背上舞刀弄枪的季大当家了,半年的折磨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变的虚弱无比。
“哈哈…良心?良心是怎么东西?可以吃吗?”顾云凡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仰天大笑着。
季虎看着顾云凡,突然醒悟过来。这世间的人,个个都不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心的。
当年他不顾寨子里不许带外人进入的规矩,愣是将顾云凡给带进来,像儿子一般的对他,更是将自己视为掌珠的大女儿嫁于他为妻。
到底是自己眼瞎心盲,才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也连累家人跟着受尽苦楚。
待到顾云凡的笑声落下,季虎才平静的道:“不是说三天后要我的命吗?来吧……”
看着季虎闭上眼睛,仰起脖子的样子,顾云凡有些诧异。从前无论哪次来,季虎永远都是一副要吃了他才肯罢休的样子。今儿怎么这样的反常?
顾云凡道:“再怎么说你也是瑶儿的父亲,我不会杀你的。”
“我不许你提瑶儿的名字,你不配,你不配。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捡回来你这个白眼狼……”季虎破口大骂道。
顾云凡冷笑着,果然季瑶就是季虎的软肋。这不过提了一句名字而已,至于吗?
“岳父大人,你也不必动气。眼看着就要到小年了,为表我的诚意,我将三夫人和凌儿给送了过来,先让你们一家三口聚聚。”顾云凡拍着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季虎眼巴巴的看着出口的方向,掌声落下之后,就有熟悉的身影被推搡着进了暗牢。
女子的脸色苍白,眼底却有着傲气,身形纤瘦却腰背直挺,手上牵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眼睛很大,倒也不哭不闹,反手攥着女子的手。
“子衿,凌儿……”季虎声音哽咽的喊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想他季虎也是铁血半生,没想到此刻却哽咽到说不出话。
顾云凡将牢门打开,待到何子衿与季凌进去后,又将牢门锁上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子叙旧了。”
季虎冲着顾云凡的背影喊道:“瑶儿呢?你把瑶儿怎么样了?”
“岳父大人请放心,瑶儿毕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等过些日子,岳父大人想通了,我自会带她过来,让你们一家人真真正正的团圆一回。”顾云凡回道。
季虎软软的瘫坐在地上,背对着何子衿。一切的错都在他,他哪里还有脸见身后的妻子与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