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样不说话,喝了一阵闷酒。
“老大,都是我俩连累你了,等这些货底处理完,天也慢慢热起来了,要不明天开始,我去广场那边画像吧,去晚了好地方都被占完了,一天下来也有个二三百块钱的收入,能顾住房租和小开支。”小洋看于谦心事重重,以为于谦后悔辞职下海,试着问道。
于谦抬起头正要开口,却发现一杯扎啤已经喝光:“喜妹儿,再来一扎。”喜妹是店老板的女儿,在店里招呼,和于谦等人都很熟。
没有反应,“喜妹儿”于谦微醉,声音大了些,还是没有反应,却看到老道正在挤眉弄眼的往店外面的角落里使眼色,于谦一回头看到喜妹正扑倒在也在附近摆摊的黄毛怀里一抽一抽得,像是在哭。
“怎么,黄毛你不帮你邰叔看摊,跑这欺负人家小嫚儿了?”于谦上去拍拍黄毛肩膀,这黄毛姓邰,老家德州那边的,跟着自己叔叔在这夜市上练摊。
这对小情侣的事儿附近人都知道,连店老板胖哥也睁只眼闭只眼。但想不到今天黄毛竟然把小嫚儿惹哭了。
“谦哥你们收摊这么早啊,我这就是和喜妹儿告个别,你别多想啊。”黄毛之前因为欺负小洋,被于谦揍过,这会儿看着于谦似笑非笑的脸,不知道话里是真还是假,心里有些发毛。
“把人家小嫚儿祸害完了就想跑,妹子别哭了,看你道哥现在就揍他。”老道也咋呼着凑了过来。
“你走了你邰叔一个人能忙过来?你家那台灯生意不是很不错吗?”于谦提着黄毛的衣领把他揪上了桌子,那边喜妹儿也搬了凳子合到一桌。
“老板,再加30个肉串,再来5个扎啤。”于谦叫道。
“喜妹儿这份不算!”小洋赶紧又加了句。
“就是我邰叔带我去的,这一走恐怕要几个月才能回来。”黄毛也不客气,捏起一只蛤蜊熟练的把肉吸溜进去,随手把壳扔到桌子下,又自顾自的抓起老道喝剩半杯的扎啤,美美的一口闷掉,话只说了一半,黄毛想拿一拿大家的情绪。
但于谦和老道自顾喝酒吃菜,小洋和喜妹儿也正聊得开心,似乎没有人注意他在说什么。
“但是,这三四个月挣得,会比在这儿一年都多。”黄毛眼扫了一圈,看没有人理会,又放出一个炸弹,说完把脸转向喜妹儿,显然是给她听的,一脸的得意。
于谦正端起的酒杯在半空里顿了一下,又一口干掉,放下杯子时若无其事的扫了小洋一眼。
“来,毛哥,兄弟我祝你这趟马到成功,挣个金山银山回来,在青岛买个大房子,早点把喜妹儿姐娶回家,到时候小弟也跟着沾沾光。”小洋给黄毛加上崂啤,两人干了一杯。
“哎哎,也没那么多,没那么多,这活虽然来钱快,可也要看运气的。”又是半截话,黄毛心里还在挣扎,练摊的人虽然经常相互照应,但在来财门路上还是相互保密的。
于谦又瞟了一眼老道。
“来,干,黄毛你别磨磨叽叽的,你的事我们不关心,爱说不说。”老道又碰一杯。
“你们听说过这么一个东西吗?”
“这货憋不住了。”于谦和老道同时耳朵一动,继续不动声色的喝扎啤。而桌子另一边,小洋则和喜曼儿悄悄讨论起改天给她画幅像的事来。
“就这么长。”黄毛用手比了比,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继续道:“说来也怪,这玩意冬天是个虫子,像蚕一样,夏天头上会发个芽,听我叔说,叫冬虫夏草,可贵呢。知道这玩意怎么来的不?”黄毛一脸的猥琐,看了看喜妹儿没有注意听,压着嗓子说:“听我老叔讲是那边的马在野外交配,那东西流到土里,吸收了雪水变的,大补,香港台湾那边的大老板,大饭店吃饭必点这个,一斤要五六千还抢着买。”
“有这好事能轮到你叔,骗人的吧。”于谦咧咧嘴,看起来很不信。
“知道我老叔以前干啥的不?在青海挖金子的,道上很熟,后来不是发大洪水了,要保护三江源,不让挖了,我老叔就只好跑到青岛做点小生意。最近他那边朋友打来电话,说他们都不挖金子,改挖虫子了,叫我老叔这个月底就去,一起包个地挖虫草。”
“你说是在三江源,是不是玉树那块?”小洋突然插了一句。
“好像是……我叔讲过这个地方要转几次车,具体在哪儿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老叔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心你叔把你卖到黑矿上去,那喜妹儿就没有盼头了,来喝酒,将来你黄毛挣大钱,开大公司了,我们兄弟三个给你看大门啊”。老道又碰一杯。
“好…好,来干!”黄毛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仿佛看到万千匹马在那里排着队交配,万千条虫儿从草丛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