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棕马本是上贡的御马,脚力极好,永琪不到半日就到了白云山下,比那小贩所言还早了一个多时辰。这样算来,今晚必能到达前方的驿站的。
勒停了马缰绳,永琪在马上环顾四周。
山道还是那个山道,行人依旧稀少,无有那卖早点的贩子口中的喧华,也许是今日薄雨如昨,留住了游山人的脚步也许是洛阳城外的牡丹花艳,吸去了赏景情丝。
永琪早已放释了当年的隐忧,心中坦然,倒也不觉有什么不妥。
遥遥望去,远处的白云山顶奇峰耸立,云多而奇、美而幻,让人心旷神怡。当年逃亡之时无心看风景,今日更是归心似箭,沿途多少缭绕对于永琪来说,此刻也只是化为落香尽染马蹄。
前有溪水潺潺,活泼泼地流淌,让人心生欢喜。想着这马儿也不停蹄地跑了半日了,也该让它歇息一下了,未来漫长的路途,还需这马儿一路共风尘呢。何况自己也因为昨宵的担忧未免有点疲惫之感,不如先暂缓一下,在这好山好水之中,让自己好好放轻放轻,也好保存体力。
在小溪的下方饮马之后,将它任意地放于绿茵茂盛处,然后又走到上前方之处,灌了整整一皮囊清洌的溪水,在溪边的草地上席地坐下,略感腹饥,便取出那几个包子。
打开油纸,见那几个包子早因一路的颠簸而粘挤在了一处,冷冷的无有香味。以永琪以往的性子,是宁愿饿上一餐也不想再食用的。可以过了昨日洛阳城外那几个山东难民们争抢自己丢弃的饼子的情形,那么一张张面带菜色的脸让他再也不敢将手中的食物随意抛去,怎么还会把手中的食物丢弃?
还好,这几个包子虽说外形也不再诱人,味道倒还过得去。
不知不觉中,居然将所有的包子吃尽了,然后倒将身子往后一倒,仰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想象着记忆中那张笑靥,那双明眸。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倦意越来越浓,神智抵不住眼皮子重重压下来,欲睡还撑之际,只听耳听有刻意放缓了的脚步声传来。
练武之人,凡有风吹草动,便会心生警惕,来者是谁?
一跃而起,头却昏眩阵阵,咬牙立定,拨剑拄住,稳定了身形,看向包围过来的七个汉子,喝道:“什么人?”
“呵呵,公子有马果然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叫小的们追的好生辛苦。”
甜腻腻的香粉味呛鼻而来,一张白净净的脸凑了过来,眼带一丝媚意,身着宽大飘逸艳红色袍子的青年男子笑眯眯地对永琪拱手作揖。
永琪扫了一眼这位女人味十足的男子以及他身后分别着赤、橙、黄、蓝、紫、绿、靛呈彩虹之色的怪异随从,知道来者非善,却不知是何方来敌,暗暗退后几步,靠定溪边的小树,撑住身体,不露一丝破绽,沉声道:“你是什么人?素不相识,为何追我?”
那男子“咯咯”笑道:“哎呀公子,在洛阳城中,您不是还夸小的这双手儿长的巧么?小人不过是洗了把脸,换个件衣服,您咋就不认识我了?好不叫人家伤心呀!”
指尖如兰花,竟向永琪脸上拂来。
永琪厌恶地侧头闪开,不敢相信地问:“你是洛阳城中卖馄饨的小贩?”
“对呀,对呀,正是小人呢!我说呢,公子您这么有情有义的,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呢?”那男子也不再向前,手指玩捏着一块碎银子,正是永琪放在桌上之物,娇笑道:“小人的馄饨和几个包子最多只要十文钱,可公子却整整给了三钱银子,这份情义,叫小人好生感动呢。所以呀,小人便一路追随公子您来了,想着报公子您的大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