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凝望着星辰。墨玉观望良久,感激地撒泪跪下。
“谢师父开导,弟子冒犯,惭愧之至!从此之后跟随师父学本事,再无侥幸杂念!”
墨玉才擦干眼泪,却听山道上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只见拐角的树丛边,老召急急忙忙赶过来。
鬼谷子冲着山坡上的楚南招招手。楚南跑过来,和墨玉一道行礼退下。
见二人走远,老召表情凝重,来到鬼谷子面前,手里是一只布包着的信鸽。鬼谷子取下信函展开,沉思着。
“王先生,信的缄封都未打开。这是第二封了,带给墨子先生的信,被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
老召瞧着信函,忧心忡忡。
血雨又称战国雨,这一诡异恐怖的红雨仿佛是战国特有的异象。有时甚至血肉齐下,令人胆寒。
不过,此刻的庞涓、陈轸等人却是见怪不怪。
赵国已兵不血刃,完美退军。首垣城中的营帐内,短暂的庆祝之后,陈轸、庞涓、孙宾、翟强聚在一处继续谋划。首先,为防赵国有变,由翟强将军继续镇守首垣。
庞涓凝视着地图,将陈轸叫过来。“上卿大人,由你领1万人马驰援与秦军作战的龙贾、公孙衍一线。”
“遵命。”陈轸揖道。
孙宾略有不解。“师兄,秦兵悍勇,陈上卿的人马是否有些不足?”
庞涓指指地图上楚国的地界。
“南方韩国装备精锐。且据密探来报,楚国已向宛城调兵。楚国国资雄厚、兵多将广,实力超越秦国。孙参将,你和本将一道,领3万人马回援南方一线。”
孙宾点头领命。
黄河谷地,涛声一阵接着一阵。沿途是时高时低,光秃秃的山岭。
陈轸带着一万人马,摇摇晃晃,行走在山岭间。一名门人骑马追上来,与陈轸并行。
“这个庞涓,真够毒的!一万人马?我呸!他这是要准备对付大人您和公孙衍了。”
陈轸微微一笑。“公孙衍和龙贾,这一次肯定栽了。就连手上对付秦军的2万人马也一定被调去大半,对付莫须有的楚军。哼,楚国如今正打着南边百越的主意,即使出兵也是乘机抢掠,成不了大气候。”
“大人,我们只有一万人,现在怎么办?真去和公孙衍殉葬吗?”
“能够有莫须有的楚军,就不能有莫须有的秦军吗?咱们何不遂了庞涓的心愿?走龙门川大峡谷。”
门人顿时大为开心。“大人神机妙算、算无遗策。绕道穷山巨壑,待公孙衍兵败,再相机而动。最多就说遇到秦军狙击,到时兵败之责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正当西边的陈轸一行人轻轻松松,一路玩耍,欣赏山水,打猎野餐之际。庞涓、孙宾一路却是风风火火,马不卸鞍、衣不卸甲,一路穿越国境挥师南下。
行军二日之后,魏国与韩国边境,丛林一般的韩国军旗、长戟已依稀可见。
韩国自申不害变法之后,国富兵强,军势日涨,尤其是兵刃的铸造更是领先天下,不仅大大增强军队战力,更成为各国争相购取的奇货。
此刻,年近老年的申不害一身闪亮盔甲,一头标志性的黄色头发在风中威武地飞扬。身后的士兵分成三个严整的阵型,持戈待命。
黄河水上已架起宽阔的浮桥,士卒兵刃闪亮、宝剑锋利、箭弩强大。
等庞涓、孙宾到达阵前,已经晚了一步。
韩国已越过了先前布置的河水防线。前方正是平原,一马平川,后方再无退路。
“看来要打一场硬碰硬的大仗。”庞涓站在高丘之上,瞭望前方。
“韩国兵刃犀利,师兄可有必胜的谋划?”孙宾道。
“吴子兵法云:夫五军五衢,敌人必惑,莫之所加。所以,自掌军以来,本将将三军分为五军,作二、三梯队式冲锋。三层为主攻,二成为助攻。”
“如此甚好!”
庞涓却叹了口气。“只是此等办法,现今已经被列国所知,要怎样变化一番才好?此次韩国一定已设好破局之法,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师兄考虑的甚是!这样即便取胜,我方的伤亡也不会小。”
庞涓再次凝视着孙宾犀利的目光。
“想必……师弟已想出了新的阵法?”
“可曾记得师父讲过的易学?三五以变,错综其数。”
“当然记得。”
孙宾紧盯着前方阵地。“眼下可考虑这般:冲锋结合点改在韩军中军和右军的结合部。先以三层轻骑的优势兵力拿下韩军右军,打破其三军之间的联系。然后,进攻的二层重甲兵,变为攻击主力,三队轻骑变为合围侧击,一举拿下韩中军和左军。”
庞涓一拍大腿。“这个变阵好!且可最有效的避开韩军强弩的攻击。”
“嗯,正是。”
庞涓奇怪打量着孙宾笃定的神情。“这些……都是师傅教你的?”
“嗯。全拜师父所赐!”孙宾仍盯着前方。
“报”一名军尉跑上高丘。“将军,韩军已开始组织进攻了。五军统帅正等您的命令。”
庞涓精神振奋。“时机正好!传五军统帅!”
辽阔的黄河河岸,一轮巨大的圆月高挂天穹,好似一只巨大的眼睛惊诧地俯视着喧嚣、血腥的人间。
魏军列好阵势,向着韩军三五结合处发起进攻,重甲兵抵御着韩国箭弩,冲进了韩国大军的阵营。
喊杀震天,鲜血飞溅,烟尘四起。庞涓武艺高强,所到之处手起刀落、无人可挡。众军士士气大振,自信地变阵冲杀。
申不害不愧文武双全,身先士卒,声势不减。孙宾扬鞭策马,一路朝着申不害驰去。刀刃撞击、火花四迸,光影离合。数个回合之后,申不害渐渐不支。孙宾利剑迅疾出手,一剑挑去了申不害的头盔。申不害大惊,披头散发,急忙后退。
孙宾仗剑策马,穷追不舍。申不害虽令亲军保护,却几乎首级不保,更无间隙发号施令。韩军无所适从,混乱不堪,迅速被分割包围。
“收兵!收兵!”申不害紧急下令。
韩军士卒被打散,丢盔弃甲,纷纷败退。庞涓率领魏军紧紧追赶。
人马拥挤,韩军士卒不断落水,更无暇捣毁浮桥。魏军如风卷残云,长驱直入,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