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大院里,胡太爷躺在摇椅上,边上放着一盘从里到外透着水灵和新鲜的黄杏,一个小丫鬟拿起一颗黄杏,轻轻掰成两半,取出杏核,把果肉放进胡太爷的嘴里。另有一丫鬟,用小锤在石板上敲开杏核,取出杏仁,小心搓去皮,拿着白嫩嫩的杏仁,等待胡太爷吃完杏肉,再递上杏仁。
“爹,你这样享受,可是有些堕落了。”胡小妹自己拿着黄杏咬着吃,说道。
“爹拼了大半辈子,到老了还不许享受享受生活?”胡太爷惬意的说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真是好啊!”
“你不怕大哥二哥他们跟着学坏了?”
“他们敢!”胡太爷把眼一瞪,就看见老大和老二气急败坏的从外面走进来。
“情况打探的怎么样?”胡太爷坐起身,挥挥手让伺候的丫鬟撤去,脸上没了对胡小妹的慈祥,只剩下严父的威严。
“看来传言不假,”胡善堂小心说道,“附近几个村的土木把式,都接到了孙平那小子的邀请,正在家里商议着是否答应呢。”
“嗯?”胡太爷听出了话外之音,“他们在犹豫什么?”
“孙平放出话来,说这次打井,要提前约好工钱。这可是将我们这片所有大户的脸都打了。没弄清我们的态度,那些把式不敢随便答应。”
“哼,孙维梁那小子,倒是个敢做事的人,根本不拿传统当回事。倒与我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胡太爷淡淡说道,完全看不出喜怒。
“爹,你这么说,是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弄孙家一把了?”胡善正着急道,“上次水井的事,咱家被他折腾的那么惨,可不能这么算了。”
胡太爷不言,手指头有节奏的敲打着,突然问道:“白家态度如何?”
胡善堂和胡善正都是一愣,不明白胡太爷为什么冷不丁的提到白家。
“白家还没有动静。白家向来都是随大流行动的,指望不上他们。”胡善堂说道。
“这次,我家也随大流,看看情况再说。”胡太爷那定了主意,说道。
“爹,咱家要是不出面,其他家就更没跟那个孙维梁叫板的了。”胡善正连忙提醒道。
“爹,不会是那个孙维均上门,你害怕了?”胡善堂小心的问道。
“以前孙家实力如日中天时,爹可怕过他们?”胡太爷沉下脸,喝道,“孙维均那小崽子,仗着灌几口猫尿,跑来耍酒疯,爹不跟他一般见识就罢了,难道还惧他不成?”
“那爹为何这次……?”胡善堂不解的问道。
“人呐,总要有些畏惧才是。孙维均咱家不惧,可天道地义,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敬畏三分才是。”
“这跟天道地义有什么关系?”两兄弟更糊涂了。
“孙维梁打井为了什么?”有胡小妹在跟前,胡太爷平常在兄弟俩面前的暴脾气收敛了很多,耐心解释道,“咱家跟他不对付又为了什么?拍拍自己心口想想,咱家占着几分理?”
“要论讲理,这世道,不讲理的地方多了去。就说咱家,若一直讲理,能有今天?”胡善堂嘿嘿笑道。
反正没外人在场,胡善堂的话说的再直白不过。
“小妹,爹的想法,你应该能够领略一二的,对不对?”胡太爷转头对胡小妹说道,“你怎么想的,告诉你两位哥哥。”
胡小妹抿嘴一笑,说道:“小妹浅陋,才不管什么天道地义呢。小妹只知道,从那个孙维梁在此前水井冲突中的表现来看,是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是个走一步至少看出三步的高手。
工钱之约,孙维梁就在场,却敢毫不顾忌的破坏。未弄清他的底牌之前,按兵不动是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