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历史悠远,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古朴感。斑驳的古堤,合抱的垂柳,飞檐绝壁、粉墙黛瓦,老街坊里,有着江南特有的美。
叶晗信步游玩,拾级而行,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顾鸢的倩影。江南,这是她自幼生长的地方。脚下的每一块青砖都是光滑如鉴,在岁月里一点点磨平了棱角,全身都涂抹着温润的包浆。
他的鸢鸢,生于斯长于斯。他脚下的每一块青砖,都有可能亲吻过她的脚印,她从一个婴儿,一天天的长大,出落得越来越美。叶晗的思绪飘得很远,仿佛就是这样的一条长街,他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门,昏黄的灯光里,顾鸢裹着狐裘,明眸皓齿,白衣胜雪。她静静坐在那里,时光都凝固了。
沿着长街走去,一扇扇清漆或者黑漆的木门,考究的门槛和锃亮的门把手。这里是古街,但是小城市里,又不是旅游旺季,游客寥寥,茶馆酒肆里更多的是本地食客。
叶晗一家一家的看着,江南的美食,对他来说,不是太油就是太甜。这世上没有另一个地方,能够安慰漂泊在外的楚府人的胃,楚府人多多少少能够做一手地道的楚府菜,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
拐角的一家,壁橱里放着油纸伞,门口摆着娇艳的腊梅。叶晗观察一家小店这么久,绝不是因为它有油纸伞和腊梅花,而是他瞥见了一个朝思暮想的背影。
顾鸢背对着他,一袭白衣,正对着柜台前的人比划着,像是在说些什么。叶晗抬脚,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个小冒失鬼,居然用钱包占座。叶晗看着桌上的小怪兽皮草手拿包,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长眼啊,这么大个包看不见。”顾鸢端着盘子,却见自己的座位被人给占了,怒气冲冲地放下餐盘就要和来人理论,定睛一看竟然是叶晗。
“是你呀,这么巧。坐吧坐吧,大不了我换个位置。”顾鸢坐了下去,用吸管戳汤包,手一哆嗦,把汤汁戳得到处都是。“孬货麻烦的叻。”顾鸢把吸管扔垃圾桶,又拿了一双筷子去夹生煎,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叶晗伸手挡在脸前,滚烫的汤汁灼伤了手心。
“不好意思,要不我换个位置?”顾鸢嘴里客气着,却愣是没有挪位置。“虎皮扣肉来叻!”服务生端来一盘油汪汪的带皮五花肉,里面有整整三块,肉片下面的青菜都是油汪汪的。
“你回去不会跟顾筠乱讲吧。”顾鸢一脸地不屑。“不会。”叶晗回答。他才不会乱嚼舌根,更何况对方是他最爱的人。顾鸢原本想说:“就算你告诉他我也不怕。”但是总归觉得那样说太幼稚,再加上不满他的态度,于是就补充道:“我和祁学长刚刚约会回来,你也不会和他讲吧。”
“不会。”叶晗垂下了目光,努力抑制住内心的痛苦。他日日夜夜思念着她,她却毫不在意。她去找别的男人,为什么要告诉他呢,是他自取其辱,眼巴巴地过来受这份罪。
“我平时不吃这么多的,”顾鸢正解释着,一盘卤水拼盘“咣叽”一声砸了上来,“他们家在城郊,那么远,你也知道的,很消耗体力的。”顾鸢嚼着五花肉,腮帮鼓鼓,她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叶晗默默注视着她,心里满是悲凉。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她在别的男人身边的样子,谁也不行。
“又是花生,连个毛肚都没有也好意思叫卤水拼盘。”顾鸢一边吐槽,一边把屈指可数的几片毛肚往嘴巴里塞。“走,我做菜给你吃。”叶晗内心极度复杂,拎起顾鸢就走。
“喂,我的钱包。十三点啊是”顾鸢扑腾着手脚,叶晗又拎起搁在椅子上的钱包,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放开我,你放手!臭流氓。”顾鸢手脚乱蹬,叶晗不为所动。
“人家要帅哥哥公主抱嘛。”顾鸢突然撒娇,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叶晗脸色稍霁:“如你所愿。”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的唇,印上了她的额头,她闭上了眼睛,不让他看见她的慌乱。